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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花魁斗艳(下)

只看到有四个蒙面大汉,抬着一个巨大的鸟笼子上了舞台,然后把笼子放在地上。放下笼子之后四个大汉就退后了几步站定不动了。  这个巨大的铸铁鸟笼之中关着一个身姿婀娜的白衣女子。那女子低着头跪坐在鸟笼里,看不到她的面目,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直铺到地上。  这就是黎阳城主在开场时要向大家展示的稀有藏品,居然是个女子!  这下台下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知道这黎阳城主是唱哪一出。区区一个女子,怎么能称为稀有藏品呢?  就在这时,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抬起芊芊细指拨开面前的长发,露出一张美人的脸来,但是并不是笑脸,而是楚楚可怜,充满哀怨的脸。她环视四周,用目光扫过观众席。  无过的位置离的并不近,但是被那个女子目光一扫,忽然觉得一阵奇怪的感觉涌上心来,觉得那女子的容貌甚是迷人,简直移不开视线。  而且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那女子低声说着“救救我,救救我”这样的话语,那声音酥软入骨,听得无过心中忽然一阵燥热。  忽然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是吴陵以掌拍桌之声。无过被声音一激,仿佛被人泼了一碰冷水一样,一下子清醒过来。心里的燥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刚从噩梦中醒来一样的心慌感,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一般。旁边的林跃、黄鸿斌、还有沈家两个公子也跟无过一样如梦初醒,也自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好强的媚术!”沈耀辉感叹道。  这时却听到舞台上传来女子凄厉的惨叫之声,惊魂未定的众人都被声音吸引,目光都集中到鸟笼上。原来是有几个手持长杆的男人,杆子前端裹着黄纸符似的东西,一齐戳到那个白衣女子身上。那白衣女子被符纸触碰,立即产生的类似闪电电弧一样的强光。光线闪过后,那女子居然变化了形貌,在场之人目睹这一过程,皆忍不住发出了惊呼之声。  只见那女子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白毛狐狸样子的怪物,身后衣袍下露出毛绒绒的大尾巴!  “这……这是什么妖怪……”无过听到有人高喊道。  “难道说,那本书中记载的事情全是真的……”百里浩然惊讶中吐出的话语,被百里晓岚听了个满耳,连忙追问师父:“师父,你说什么是真的?”  百里浩然面色铁青,似乎心里犹豫要不要告诉百里晓岚,很快他就下了决心,表情很严肃地对百里晓岚说:“在天星阁的藏书中,最里面的书架顶上,有一本记载了很多离奇事件的书,叫做《百物志》,你回去看了便知道了。”说完他看了一眼鸟笼中的白狐妖怪,又继续说道:“这怪物恐怕是书中记载的妖狐一族,我曾以为那本书中全是写书人自己凭空杜撰之物,想不到这世间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难道那些才是真相!”  “什么真相?!”百里晓岚追问道,但是百里浩然却不再多说了,百里晓岚只得作罢。待离开这里,返回天星阁去找到那本《百物志》,就能知道师父今日所言之物了。  这时台上持杆人退去,白狐伏倒在笼中,又变回了人形。看起来像是已经昏厥过去,一动也不动了。边上的四个蒙面大汉一言不发地动手抬起鸟笼,按照来时的道路原路返回了。  这时候台下议论声像潮水一样。百嘴先生又上台简单解释了一下,勉强压了一下现场的喧声。但是只说这妖狐是数年前在黎阳城内偶然擒获,也不知道其来历,只当是让诸位开开眼界,知道一下这世上还有这等妖异之物,行走江湖要多加小心之类的场面话。  接下来上的节目就比较稀松平常,先是演排好的水袖群舞,完毕后由百嘴先生给引上台的是今晚参赛的选手。无过数了数一共有五组人上台,听介绍说这五组分别代表了扶摇城、盐城、落霞城、云梦城和黎阳城来参赛,每组人数各不相等,但是只有代表黎阳城的组别只有一人。  那人身材纤瘦,很少能见到这么高个子的女子,所以无过对她印象很深刻。听介绍,似乎是叫做穆长烟。锥子脸,只是涂了点淡妆,身着天蓝色华服,看起来有些文静典雅的气质,没有刻意打扮的样子。  介绍完后接下来就是各组的才艺表演,也都是一些无过欣赏不来的歌舞。百无聊赖的无过只能磕光了三盘瓜子。  很快就轮到那个高个子女子上台,她的节目是古琴演奏。只见她行了一礼,就在古琴旁坐下,细长的十指轻轻拂过,那流水般的声音就从琴上流淌了下来。  这一下全场人都被这琴声吸引了,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无过这种没什么见识的人听到这琴声,都觉得全身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就像是三伏天吃冰镇西瓜,大冬天泡澡一般的舒服,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似乎要神游天外了。  只有白芸一脸不悦,作为使药的行家里手,她早就发现这表演中的玄机。其实只是有人暗中配合,点燃了特制的薰香,所以才会让人产生这种舒适感,不过里面也没什么对身体特别有害的,所以白芸也没有说出来。  一曲弹罢,喝彩声掌声响起,比前面的节目都要热烈。也不知是给黎阳城城主面子还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穆长烟下台后,白嘴先生报上最后一个节目,是逍遥城派人表演的剑舞。无过突然想起翎轩曾说过自己是舞姬这一件事情,难道这节目是她表演的不成?无过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台上。  上台的果然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子,看起来真的有些像翎轩。她信步走上舞台,手中提着一把精致的道具剑,一身粉红色的长袖舞衣,在舞台中央例行行礼,便开始随着鼓乐声开始了表演。  这一舞,无过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片天边的彩云在舞台上翻飞,道具剑上似乎使用了很多精良材料,竟然有些闪闪发光的效果,仿佛是围绕彩云的流星。在舞台上,翎轩一扫平时那种随意的神态,很精确的完成每一个武术动作,力度幅度都很到位,不是那种纯粹舞蹈软弱无力的表演,看得不少识货的人在台下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三楼光线的阴影里,守诺透过反光板之间的缝隙注视着下面舞台的情况。这里是调节舞台光线的控制室,原本屋子里的人早已被迷晕放倒,躺在旁边的地上。  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反映着粉色的身影,但眼眸的主人此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儿时的画面。  -  那是6岁的守诺,在巫族祭典上看到母亲落泪的时刻,听到母亲口中轻声自语:“如果婉儿还在,这祭舞本该是她来跳的……”  守诺知道,婉儿是他的姑姑的名字,过去母亲就常常与那个婉儿姑姑一起陪自己玩,或做做针线活之类的,感情很好。  “娘,”守诺奶声奶气的声音把母亲拉回现实,因为现场人声嘈杂,她只能低下身子去听儿子说话。  “为什么爹爹要把婉儿姑姑推到那个洞里去?”守诺稚嫩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却像一把利刃忽然扎在母亲的心窝里,她表情惊讶混合着恐惧,倒映在守诺清澈的眸子里。她迅速用余光扫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守诺说的话,立刻抱起无过,快步离开了人群。  直到没人的地方,她放下守诺,双手抓住守诺的肩膀,摇晃他。他当时觉得母亲那双手上的指甲此刻正在陷入自己的肉里,但是他却没有因为这种疼痛像以往一样哭闹着让母亲放手,因为他已经被母亲此时脸上恐惧惊讶的神情完全吓住了,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表情。  守诺也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或者说吓傻了。  “谁告诉你这件事情的!谁!”母亲有些歇斯底里地追问着。  “我……我看到的……我那天偷偷跑进去,刚好看到……”听到守诺支支吾吾的说完了整句话后,母亲却忽然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松懈了,表情也缓和了下来,松开了手。  “这件事情你有没有跟别的人说过?”母亲问。  看到守诺摇摇头,她又嘱咐道:“你记住,婉儿姑姑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答应娘!”守诺懂事的点点头,又问:“娘,爹爹为什么那么做?姑姑她怎么了?”  这个时刻,守诺看到母亲眼中滚出热泪,止都止不住。他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忽然有点慌,连忙用小手去擦掉泪水。  “她触犯了禁忌……所以才不得不……”母亲这最后一句话,哽咽中竟然无法完整的说完。  但是母亲不知道的是,那一次守诺目睹的事情,那可怕的场面,父亲铁青的脸,婉儿姑姑苦苦哀求的声音,直到最后的惨叫声消失,早已经成为了守诺心里的梦魇……  -  “想什么呢?”边上忽然传来巫濛的声音,打断了守诺的回忆。  “没什么。”守诺敷衍了一句,反问道:“燕玄烈那边安排好了么?”  “慕容海说交给他,怎么安排我也懒得问,我不就是等着来帮你们么?”巫濛打了个哈哈,懒洋洋的样子。  守诺想了想:“那一会交替完成,你先离开吧。”  巫濛狡黠的一笑,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把刚才那只小狐狸救出来?”看到守诺有些不解的样子,又补充道:“我有些在意她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想问问。”  守诺沉默了一下,说:“会不会有人要把你钓出来,才捉了这只妖狐来吸引你入瓮,毕竟你们两族之间并不和平。”  “哎哟,难得你这么担心我的安危,我是不是要感动一下?”看到巫濛挺着个大胸凑过来,守诺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我只是担心你要是失去渊黎这副躯壳,下一次重生就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你又不会死,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既然知道我是个不死的老妖怪,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分寸。”巫濛说着话,目光却飘到了天花板上,似乎是想要透过去看楼上的事物。“我对这个邀月楼有些在意,这楼上的符文不应该是现在的人类能弄出来的。”她补充道。  “也许有那边世界的东西混进来了。”守诺道。  巫濛点点头:“所以我要查一下,正好借这个机会。反正那只狐狸估计道行也不深,怎样,帮不帮我?”  “不帮。”守诺无情的拒绝了,他此刻只想在这里看着舞台上的情况。巫濛自然是知道他担心翎轩的心思,也就不再说话了,一起观看下面的情形。  无过正看着翎轩的舞姿,暗自在心中唏嘘不已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人叫自己:“公子。”无过虽然觉得很可能是叫错了,但是那声音就站在自己身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到是一个侍女,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盛放着两碟小吃。  侍女很礼貌的微微躬身行礼,说:“公子你好,这是楼上的贵人送你的东西。”  无过一时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怎么反应好。倒是边上的燕玄烈说话了:“有吃不吃是笨蛋,管他谁送的,拿起来吃!”说着话就去端碟子,准备放到桌上。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惊呼声,无过跟燕玄烈立马回头去看舞台。  此时的舞台上,除了翎轩外还多了一个人。  “原来藏在灯上!”林跃低声惊叹道,无过在旁边听了满耳,心想这多出来的一人难道是从舞台上的大灯里跳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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