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看似庄严沉重,却不笨重,药十三稍一推,门慢慢打开来,一眼看过去,满院的白,细一看之下白的是花,梨花,眼前是个梨园,里面居然有人,药十三跨进去的脚来不及收,一阵风过,卷起地上大片的梨花,似雪飞扬。
落飞舞中,一个黑发红衣的男子正闲闲地靠在一株梨树下,只是他的脸上似蒙了一层纱,看不太真切,在他的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身形玲珑尽显,头上带着个笊篱,亦是看不到真容。
药十三眯着眼,前后又看了看,可以肯定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如今这架势,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她抿了抿唇,正想着要不要退出去,前面的两人说话了。
“你就如此狠心?当初是我先认识你,为何到头来,你却愿跟着那个凡人?”
是那么红衣男子声音。
药十三心一动,凡人?难不成这里是仙界了?她忙又四下张望,这里还真不像人间的景象,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是神识跟随并不是做梦的。
正思忖间,白衣女子淡漠开口:“是我对不起你,只是感情从不是以时间来论深浅,要谁先认识就要爱上谁。”
她的声音极淡,药十三心思被这两人的对话给牵引过来,貌似一个情深似海深,一个淡漠如冰冷冻,这其实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吧。
“好,好,好个时间论深浅,一切皆是自作多情,本尊自以为风流情薄却是栽在你这个女子身上,”男子听罢有些忿忿,半响又喃喃道:“可是,怎么办呢?我是爱你的,我还能如何?总归,我不会强迫你。”他说着像是要说服自己,却又纠结着矛盾着,想要再争取一些什么。
药十三微蹙了下眉,她这是跌进了谁的意识里了?很显然这两人都看不到她,而她却能感受到这两人的情绪,尤其是那个红衣男子的,那种不甘,想毁掉所有,却又抗拒不了内心,总觉得会在某一时某一刻她会回头一样,是那种不得不放手非常隐忍压抑的感觉,有种撕裂的情绪已不压不住的迹象。
男子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女子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梨花出神,男子却一直那么痴痴地看着她,希望她再有一言一语说出,却是什么也没等来。
半响,男子低垂着头,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吊坠,拿在手上轻抚着,手指微抖,“这个小玩意是本尊从真人处淘换来给你赏玩的,如今就当作你与他的贺礼吧。”他手一扬,那个小吊坠落入白衣女子怀里。
药十三定睛一看,这不是那颗泣琉璃吗?这?她心下一惊,难道这是泣琉璃的前生?
不及细想,再次看去,那白衣女子已飘然离开,只有红衣男子曲膝在树下,头上梨花纷纷,他定定看着白衣女子离开的方向,嘴里喃喃着却听不到他说什么了,而看不清面目,也不知道他此刻神情是那假意装出的豁达还是已然宣泄了出来的放手,好奇心一动,药十三很想看清楚这人的容颜,若有所觉,那人猛地抬头看向她的方向,她正欣喜,却是眼一黑没了知觉。
床榻下的沈三娘在药十三起身时已睁开眼醒了过来,她坐起来,看着眼前闭目的药十三有一阵恍惚,又有一种难言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