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长安卖书又卖纸。
凭借竹纸,根本查不出对方的来历。
李伸未说话,看着纸,又看着蔑片,然后坐在台阶上沉思。
许久后,李伸说:“大父,孙儿以为大半可能还是人为的,毕竟李右相杀的人太多了,许多人痛恨之。”
“天雷是怎么弄出来的?”
“孙儿也不知道啊,不过大父,你有没有听过写信人的事?”
“什么写信人?”
高力士是知道了,杨玉环说不定也知道了,关键涉及到李林甫,谁敢对李隆基说。
“孙儿在坊间听到一则传闻,说几年前,一个北地口音,约三十岁,有小胡子,偏瘦的男人,送了一封信给了韦坚,随后继继续续送了四五封信。
李适之上死谏书,也是那个送信人在信里写的主意。说李右相妒忌贤良,必然会对裴宽下手,也会对李适之下手,不过李适之是左相,不大好动,因此会对兵部官员动手。
这才有了李适之那份死谏书。”
“居然有这事……”李隆基茫然地说。
有没有这事,你心里面不清楚吗?
李伸继续说道:“还有韦坚和皇甫惟明,那个写信人早在皇甫惟明刚回到京城就断言,李右相会安排人盯梢他和韦坚,然后载赃嫁祸。故献了一计,让韦坚于家里仆人中找一个与皇甫惟明面貌相仿佛的仆人,就是后来状告韦坚的那个马大眼。让马大眼扮成皇甫惟明的样子,虽有些差异,不过稍做布置,比如出去时,故意让亲兵前呼后拥,盯梢的人也就不怀疑了。
随后皇甫惟明有意请高公赴宴。”
“难怪那天赴宴,他神情有些古怪。”高力士恍然大悟道。
“可能吧,这是我从坊间听来的消息,也未必是真了。若是真的,此人智慧简直堪比张良王猛。
不但如此,还有韦坚献的那些石炭矿、铜矿,也是此人画了具体又详细的矿藏分布图,韦坚安排人手,持图,迅速将这些矿藏找了出来。
孙儿也不知是真是假,更想不通。
不过大父若感兴趣,可派高公查一下。
韦坚虽死了,他许多手下还活着,问一问,便知真伪。”
“二郎,也不对,据说你同样轻易地找到了几种矿肥。”
“高公,那是不同的。我虽是找到了,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在美味居听到了一些议论,再根据这些议论去推测,即便如此,每一种矿肥,我也找了好几天,才将它们找到。
不仅是这条区别,还有一个重要的区别。
我找的这几种矿物是在地面上的。
他画的那些矿藏是埋在地表深处的,而且遍布大江南北,大唐全国各地。
至少我找了,他可能找都未找,坐在家里,看着大唐的山川河流分布,就知道哪里有矿藏了。这是什么样的智慧,这是什么样的才能,这是什么样的道理,孙儿根本就想不通!”
李隆基终于打起了精神,对高力士说:“高将军,你查一查,若是真的,务必将此人找出来。”
李伸心里面好笑,你们慢慢找吧。
“大父,孙儿想说的是,古今往来,会有一些很厉害的奇人异士。就像张良的恩师黄石公,便不知其来历。还有东方朔无所不知,诸葛亮也厉害,他发明了木牛流马,孙儿就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诸葛亮死后,也没人会做了。
孙儿智慧不足,不过坊间传言那个写信人事迹是真的,说不定他就有能力于夜空里制造一声雷鸣。”
“是他做的?”
“大父,孙儿只是打一个比喻,说明有人为的可能。大父……接下来的话,孙儿不知能不能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涉及到政务,不是孙儿能议论的。”
“你将我当成了什么人!”李隆基怒喝道。
“好吧,孙儿就斗胆说了。为什么孙儿以为人为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后面三个字说大唐亡,孙儿就不相信了。隋秦东汉是怎么亡掉的,黎民活不下去了。我朝现在黎民活不下去?怎么可能。西汉被王莽篡了位,对了,还有隋文帝,他们都是外戚,我朝有哪个外戚有些能力。西晋是怎么亡掉的,宗室子弟同室操戈,现在有那个宗室子弟手握着兵权?”
“你说的有些道理。”李隆基神色缓和,说老实话,看到这六字谶语,他真的感到压力山大。
李伸话锋忽然一转:“然而出了这件事,大父也须防上一防。再好的马也要替它套上辔头,不然它就不会听话。李右相虽有才干,然大父一昧放任之,孙儿以为不是很好的用人办法。
孙儿曾观李右相一生,张九龄在的时侯,他最是称职。当然,若不称职,以张九龄的耿直性格,也不会容忍。”
高力士站在边上想掉眼泪。
开元时,姚宋才能最为显著,次之就是张九龄,再次就是张说。
余下诸相虽不及前面四人,位于宰相时也能称为称职。
正是这些宰相,让大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才过去了多少年,居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不是他神伤的时侯,李伸继续说道:“次之是张九龄罢相,到韦坚献得宝歌,李右相还能勉强称可。最后就是得宝歌之后,孙儿不想评论了。为什么会如此,是因为大父完全放权,没有了掣肘,李右相欲所欲为。
还有,孙儿听说他与安禄山十分交好。
没有这件事罢了,有了这件事,也不得不防,万一不是人为呢?
大父最好派一个得力的大臣,对李右相进行一些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