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前,穿着身粉橘色锦缎长裙的女童,正站在专门配给她的小台阶上够着书桌画画。
她端端正正地拿起一支狼毫,沾了点墨,在桌上摊开的一张白纸上,小心翼翼地画上一枝梅花。
见着自己这朵梅花画的特别傲然挺立,极有梅花凌霜傲雪的意境,她不由得满意的欣赏了一番:“呼……我这梅花画的真好看。”
边上的侍女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的样子,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踮起脚,认真地观赏了一会儿,然后称赞道:“姑娘今年的数九图画的是比往年好上许多。”
女童正是旬玙,她闻言斜眼白了玉琴一眼:“你懂什么,我那是没用心画!”
玉琴咯咯笑了起来:“姑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把旬玙气了个仰倒,玉琴有时候是真的缺心眼儿,但凡换个主家都得担心被发卖出去,更别说是混上贴身侍女的位置了。
也就运气好,碰上旬玙这个主子,不是个爱打骂苛待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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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理玉琴,旬玙放下手中的笔,转而拿起了桌上的数九图,对着刚画好的梅花吹了吹。
冬日里天寒地冻,实在是不便出门只能困于家中的日子,古人便发明了一种名为“数九”的游戏。
传到上层阶级,更是演化出了一种名为“数九消寒图”的风雅之物,也就是旬玙正在画的这个。
逢冬至,就画一只素梅,上有八十一瓣花瓣,每天染上一瓣,等八十一瓣梅花瓣全都染完了,那也就是冬尽春深的日子了。
到了这个时候,农家便会栽下存了一年的粮种,开始新一年的耕种。
不过对于旬玙这些不愁衣食的上层阶级来说,画数九图最大的意义在于打发时间,而非像是百姓那样,用来推测之后的天气,今年的收成以及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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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还有几天才到冬至,但旬玙生怕之后忙于牙刷的制造,把数九图这事给忘了,所以就提早了几天,先把素梅画好,然后挂在书桌边上,这样就不会把这事儿给漏了。
毕竟数九图可是女学留的寒假作业,开学得交的那种。
“行了,快拿去挂上吧。”旬玙把图交给玉琴。
玉琴小心的接过,伸直了手臂去够画纸的两端,生怕自己不小心将画纸折了起来,叫未干的墨迹污了自家姑娘这幅难得画的好看的素梅图。
只是……
“姑娘。”玉琴有些迟疑地说:“这图还没裱呢,挂不了呀。”
被她一提醒,旬玙才发现自己忘了一点,要把画挂起来得先把画裱起来。
但要裱画得先画完这幅画。
可要画完这幅画,得等她每日涂完一瓣花瓣涂上九九八十一日,才能画完。
而她之所以想把画挂起来,就是因为怕自己忘记涂花瓣,导致画不完这幅画。
所以说,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开头,成了个死循环了。
那这不就尴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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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屋子里有些静默,充满了旬玙失策了却不想承认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