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玙本想说,你这话让我觉得我是大郎,话出口之前自己却先糊涂了起来。
大郎是谁?旬樑吗?旬玙疑惑的歪头。
旬樑是国公府的庶长子,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他就是未来的世子,国公府的继承人。
可对他,府中一贯是称呼大爷的,这大郎的称呼是从何而来,旬玙自己也感到奇怪。正当她想要仔细的回忆一下这个说法从何而来的时候,就被送到面前的药,引走了注意力。
银绣见旬玙没有回答她,而且还开始神色迷惑地发起了呆,就想起了沈太医之前的话。她家姑娘可能真的烧迷糊了,就没再纠结旬玙话里的意思,转而哄她吃药。
小旬玙素来最讨厌喝药,每次吃药都是又哭又闹的要人哄半晌,但现在她虽然仍旧掩盖不住对汤药的厌恶,却反而乖巧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胶囊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她又嘀咕了一句银绣听不懂的话,然后就被塞进嘴里的蜜饯给堵上了嘴。
如果说旬玙烧坏脑子带来了什么好处的话,那可能就只有她现在喝药不用哄这一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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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说胡话,随着日子慢慢的往前走,银绣还发现,旬玙的性格也变了很多。虽然府里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幼时跟长大后的性格本就会差许多。
但毕竟还有句古话叫三岁看到老,旬玙如今的脾性俨然跟从前大相径庭。
从前的她或许是因为身份贵重加之父母疼宠的缘故,想要什么有什么,这让她对于钱财和珠宝都十分的不在意。唯独在有得不到的东西时,才会变得偏执,哪怕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弄到手。
好比她七岁时想吃西市南街上的袁记糖葫芦,姜夫人怕她坏了牙不许她吃,结果刚七岁的小丫头竟然愣生生饿了自己三顿,就只要吃那家的糖葫芦。
这招绝食吓到了姜夫人,第二天天没亮就派人去铺子门口守着,赶在第一个买了串糖葫芦回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糖葫芦,小祖宗这才肯乖乖吃早膳。
可大病过后的旬玙,在喝着白粥的时候,突然说了句想吃酱瓜,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酱瓜”是何物,旬玙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换成从前,她一定是无论如何也要叫别人想出来这“酱瓜”是什么,好叫她吃到嘴的,但那日她却只是愣了愣,说了句“没有就算了”就将此事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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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她从前毫不在意的财帛方面,旬玙竟然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上心。
那日是府上发月银的日子,寿春院的月银一向是银绣去拿的,她也如往常一般跟旬玙报备了一声就去姜夫人的怀重院领月例银子。
谁知刚一回院子,旬玙竟开口问她:“回来了?工资发了多少?”
“工资……姑娘说的这是何物?”银绣呆愣在原地。
旬玙又是突然原地开始发呆的模样,经过了这段时日的磨合,银绣发现这个时候的旬玙其实不是在发呆,只是反应慢了点而已。就好像她不是在思考,而是在从记忆的某个角落寻找向他人解释的方法。
银绣已经开始有点习惯了,所以她这次非常安静的等着旬玙检索完毕。果然,过了一会儿旬玙突然回神一般,说道:“工资……就是月例、工钱。不过对我来说,或许应该叫零花钱更妥当一点。”旬玙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到了后半段已经几不可闻。
银绣只当自己只听到了前半句,回答道:“姑娘的月例是每月二两。”
“二两……”旬玙开始自动换算起来,“二两就是两贯钱,两千文……银绣,晌午楼的蜜果子多少钱一份?”
旬玙从来是不关心这些的,所以银绣乍一听还愣了一下:“回姑娘,两百文一份。”
“嘶……两百文,十分之一的月例,有点贵啊。不过也不是吃不起,那每个月少吃一盘吧。”
银绣听的一愣一愣的,说:“姑、姑娘不必担心,院内的开销都是公中出钱,姑娘的月钱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那我岂不是啃老吗。”旬玙随口一回。
“姑娘,这啃老又是什么?”
“嗯……”旬玙又开始了漫长的搜寻,然后她做恍然大悟状:“经济独立后还要依靠父母养活的才算啃老,我这不算。”
银绣:经济独立……又是什么啊?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问出口,她怕这种奇怪的话越问越多,会导致旬玙病情加重。
没错,她仍旧觉得旬玙这是病糊涂了,也只是病糊涂了,像是沈太医说的旬玙是连日高烧烧坏了一部分脑子这件事,银绣是完全不信的。
退烧后的旬玙虽然与从前有所区别,但人还是聪慧的,只不过是表现的地方和方式不一样罢了,跟外头那些烧坏脑子的痴人完全不一样!
银绣坚定的相信,等她们家姑娘病好了,就还是那个让所有人都拿她没办法的古灵精怪的蓟国公府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