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卓迷迷糊糊的离开清宁宫,又昏昏沉沉跟着阿茶出了后宫。
说起来真是没脸提,他只记得和皇后娘娘聊了几句家常,不知什么时候皇后娘娘还赐了座。
可能是熬了一夜太累了,坐下后居然睡过去了。
锦墩也没个扶靠的地方,人一迷糊直接就摔到了地上,搞的那个尴尬啊……
好在皇后娘娘挺和善的,不但没有怪他失礼,还叮嘱他要好好休息,不要仗着年轻便不知爱惜。
嗯……有点儿唠叨。
武卓当然不会认为贵为皇后的人,会是个碎嘴子。便将这种关怀,归结为皇家人忽悠他努力干活的怀柔手段。
出了皇宫稍微等了一会儿,守宫门的侍卫把枣红马牵来,武卓正要打听刑部怎么走就听到有人唤他。
寻声看去,是长公主府的孙冒。
赶忙笑脸迎上去:“孙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可不敢再叫哥了。”孙冒连连摆手,提醒武卓:“你现在可是有官身的大人啦。”
“快拉倒吧,我这芝麻官儿算什么大人。”武卓嘴上打着哈哈,心里明白对方这是在提醒他。
六品官在孙冒眼里可能不算什么,但大庭广众之下,毕竟一个是官员一个是下人,还是要注意的。
待走近后,小声问:“孙哥,你跟这干嘛呢?”
“等你呢呗。”孙冒冲远处等着的马车招了下手,拉着武卓迎上去时,紧张的问:“昨晚遇刺了?”
“可不是嘛,差点儿把我吓尿了。得亏皇后娘娘事先安排人在暗中护卫。”武卓一脸后怕的表情。
“还是皇后娘娘心细,想的周全。”孙冒砸吧了下嘴,指着过来的马车让武卓赶紧上去:“长公主听说了,特意让我接你过去问问情况。”
“我没事儿,这不好端端的。”武卓有点儿不太想去。
不是不愿意见长公主,而是下午还得会工部和匠作局的人,毕竟皇差要紧。
但跟长公主府处的是私人的情谊,这时候拿公事儿搪塞不太好。
便借口说:“孙哥,我得去刑部把马还了,晚些再去拜见长公主吧。”
“嗨,屁大点的事儿。”孙冒接过车夫手里的马鞭,指着武卓手里的缰绳交代:“去刑部衙门还了。”
“得咧”车夫痛快的应声,抢过缰绳翻身上马,轻夹马腹一溜烟儿的就走了。
武卓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上了马车。
出城到地方的时候,长公主和李颖正在小厅用午饭。
武卓一个外人,在没有合适配客的情况下,当然不能跟人家母女一桌吃饭。
便和孙冒还有外院几个管事的一起吃了一口,然后被吴嬷嬷领进了后宅。
长公主上下打量了下武卓,见人瞅着好好的,便埋怨道:“让你闲下来时到我这儿把药制了,偏懒散。”
“真不是我懒。”反生都熟识了,武卓也没绷着,自顾自的找地儿坐下。
解释说:“这不领了皇差嘛,用到的好多东西需要先画出图样,匠人才能赶制。”
“瞅给你能耐的。”长公主嫌弃的看了眼武卓,用下巴示意了下客桌上果盘。
武卓抓起枚秋桃一口咬了一半,口感酸甜味道极好。便抠掉核,把另一半也塞进了嘴里。
“没个吃相,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长公主说了武卓一句,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说:“这两天就待在我这儿吧,正好把药制了。”
“把老孙头儿和济坤也请来吧,有他们帮忙能快些。我带着他们制一遍,他们回头自己制时不容易出差错。”
“呵,你个小猴子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私藏啊。”长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
“药这东西,就是用来济世救人的,苟苟戚戚的藏着掖着,便失去了原本意义。”
秋桃一个比核桃大不了多少,武卓说话的功夫就三四个下肚了。
长公主瞅着他的吃相,虽然脸上尽是嫌弃,但眼睛里的满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对武卓从最初的恶感,到后来的越来越顺眼。其中一个原因肯定是武卓救了李颖。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发现这小子少见的无私。
其实开始时听武卓跟孙长仙和济坤说医理,长公主并没在意。
只以为武卓是想展现能耐,外加替亡师扬名。
后来又觉得是这小子好为人师,肚子里不太能存住货。
可再后来仔细一品,发现不是根本那么回事。
武卓是真的在将本事,或者说是将王禄恩多年以来潜心研究出的成果分享给同道。
不论医理还是独门方子,只要问起,必然仔细解答。而且懂就是懂,不懂也会毫不掩饰的说出来。
这种品质在这个各行各业,对徒弟对儿子都要藏一手留半手的世道里,着实是极为难得的。
回过头再想起初见武卓的那天夜里,他训斥孙长仙和济坤的那番“大言不惭”,不由得越砸吧越有味道,
对武卓的感官,也从山野间不知礼数的野小子,变成拥有赤诚之心的纯良小辈。
长公主在心里默默的感慨了一番,打发人去请了孙长仙和济坤。
等二人被接来,武卓便领着他们在单独腾出一处院子里泡制两种消炎药的原料。
初始长公主和后来偷摸冒出来的李颖一直在旁观,后来吴嬷嬷进来了一趟,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长公主便拽着不情不愿的李颖走了。
对此武卓也没在意,毕竟贵人嘛,一时兴起看一会儿正常,哪有那闲时间一直盯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