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品谨慎地盯着眼前的院长,没想到,这位传闻中虐待病人的“杨教授”竟然会是一位老修女。
他忽然感觉机械心脏高速运转起来,恶毒的低语再一次在他耳边呢喃:
杀死他们挖出他们的心脏藏在牢笼里的人
他顿感视野模糊,头疼不已。
又开始了,那可恨的幻听。
好不容易等到这种声音消失以后,他才走了上来,站定后说道:
“杨院长,想来梁医生也已经把我们要来的目的告诉了你。嗯我们对你发明的疗法表示赞好奇,肯定贵院的,那个,呃,创新精神?”
他咽了咽喉咙,这样的环境下,他非但感受不到一丝的神圣,还会有种不知名的紧张感。
“刚刚我已经给你们展示过了。”院长说。
“展示?”
院长将头轻轻一侧,“那就是我发明的疗法。”
文品和林哲看看那七色玻璃下犹如殉道者一般的病人,明明很痛苦,脸上却挂着柔和的笑容。
在夺目的光芒下,他与星空的神秘合二为一,成为了奥秘本身。
椅子旁边放着手术工具的推车,还有一些不明的仪器,它们似乎在悄悄诉说着这道“虚空门下”曾经发生过的骇人听闻的事情。
而最令人无法想到的是,院长竟然将这种诡异的疗法公然展示给了文品和林哲。
不由得毛骨悚然。
叫两人不禁怀疑,虐待的传闻会是真的。
“不好意思,院长。”文品竭力保持镇静,“我不是很理解贵院疗法的原理。”
老修女捧起桌上的原典,只将她凹陷的双瞳裸露在书本外,讲着奇怪的话:
“星空的本质是暗,人的疯狂来源于本能,而被恶魔洗礼的人,会无限放大内心的暗。”
“所以?”实际上,文品一句也没听懂。
“因此,才需要光。”
说完,院长再一次拿起了遥控器,按下了开关。
那台宛如圣座的仪器立刻发出了“滋滋”的轰响。
某种东西正在沿着墙壁四周的黄铜管道徐徐前进,再转入机器,通过无数电线和胶管,汇聚于病人头顶的仪器。
一瞬间,凄惨的叫声混杂着怪异的笑声回响在阴暗的圣堂中,病人呈现出痛苦与快乐两种极端。
仪器冒出白色的气体缭绕在病人身旁,仿佛一双天使或者魔鬼的羽翼。
院长如同冷漠的机器,解释着:
“我发现,当电流的功率和电压调整到某个无限精确的数值时,通过仪器,按照某种顺序,注入大脑皮层的特殊位置,便能使得人类的灵魂脱离恶灵附身的躯体,沟通星空,与神明直接对话。”
文品惊愕地看着这场变态的治疗,他感觉有些恶心,胃部翻江倒海,他几乎可以肯定:
这就是在变相实行暴力,这个畜牲没想到真的是运用电击来折磨病患。
然,他不能说破,只能在心里为病人祈祷,希望等事情解决以后,能够将这个心理扭曲的老修女绳之以法,把她的暴行公之于众。
林哲此时也拿起了脖子上挂着的照相机,想要把眼前骇人听闻的一幕给拍下来。
咔嚓!不料,闪光灯像炸开一样,“嘭”地闪射出耀眼的火花来。
“把照相机拿过来。”林哲的身后,很快传来了梁景神父带着命令口吻的声音。
“我,我只是给你们拍个宣传照而已”
林哲冷汗直流,感觉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悄悄搭在了他的肩上。
“驱魔仪式的过程,拍照,便是亵渎。”梁景那变调的雅言化作一道凉气,窜上脊背。
纵然林哲万般不愿,但他考虑到自己任务在身,还是被迫做出了妥协,颤抖着将照相机交给了神父。
“愿星空庇护你。”
梁景神父说道,一把夺过照相机,扯出了所有的胶片,递交给院长。
林哲心中恨恨地骂了几句,然而脸上只能表现出顺从和笑意。
院长打开煤气灯罩,扭开开关。
火焰的指尖窜上胶卷,将它牢牢掐在手心,转瞬之间便焚烧殆尽,归为虚无。
“抱歉,院长,我们并不知道这些规矩。”
文品俯下身,想象着绅士该如何行礼,“那么,具体的疗效如何呢?我们想看看那些治疗取得进展的精神病人,可以吗?”
他也恨极了邪恶老院长折磨病人的暴行,但是现在身处险境,这些神职人员无疑才是真正的疯子。
只能顺着他们的心意,然后安全地完成调查和接触黑船病人的任务才好。
“嗯。”院长低头沉思。
身后传来梁景神父走路的声音。
文品有那么一刻也在迟疑着,生怕他们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不过,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至少,对原主是有信心。
可万一那两个邪恶老神棍有枪呢?
他懊恼自己不应该贸然陷入险境。
如果一开始选择潜入,可能反不至于被动。
紧张之间,院长终于开口发话了:“我同意你们的请求,但我不希望发现,你们再有亵渎神明的行为。”
“拉吉尔兄弟。”她忽然看着梁景神父,说了一句弗拉维亚语,“你带这两位去看看病人。”
文品发觉自己能够听懂她的语言,并且很快判断出了语种。
而“拉吉尔”应该就是梁景神父在他那个国家的名字。
“如您所愿,院长。”神父躬身行礼道,转而面向了文品和林哲,“你们跟我来。”
“走。”文品示意发愣的林哲跟上。
离开大门的时候,他们似乎再次感受到了那可怜病患的挣扎。
文品攥紧双拳,不去听那声音,但愿有朝一日,他们能够得到真正的救赎。
电梯拉杆移到了第二层的位置。
昏暗的光打亮狭窄的空间。
电梯的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的油画,上面大概是一张被分割成几种色块的人脸,有的色块里蕴藏着生物,有的暗藏星空和山脉,其中可能蕴含着某些宗教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