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这样对管亥,这是?”
连严绍都觉得这种行为,确实有些侮辱管亥了。
只是管亥竟然能真正躬下身来做,却是令严绍吃了一惊。
“管亥此獠确实不简单。”焦杰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对于管亥的兴趣显露了出来,“我对于他,越来越舍不得杀了。”
“可怎么用呢?”潘璋皱起眉头,“若是强行启用管亥,恐怕会反噬自身。”
焦杰坚定道,“从来就没有不好用的人,只是有能用的人,有不能用的人。管亥反扑的时候,他几乎从青州兵身上硬生生剜掉一块肉去,甚至叔至和张才二人联手对他,都一时间压他不下,反倒被他强攻出战局,几乎斩掉张才。这都是武艺手段。再者,张才之前给我们的书信中曾说,管亥用人之智也颇为不错,从我青州两战两胜之后,他对我防备十足,也设了观察哨探,若不是我用计设计,令张才先行降服于他,再加上冬日出兵,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我也没把我能在短时间之内杀他。从这方面看,若是斩了他,确实有些浪费了。”
“可事已至此,主公令他收拾浊物。又怎会令他真正倾心降服呢?”陈到也是疑虑道。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焦杰淡淡道,“他能忍,我很开心,但我并非存心侮辱他,我只是想教他一个道理。”
众人细细琢磨了焦杰的随口吟诵,惊叹不已。
不多时,管亥将整个室内收拾干净。
他走向焦杰面前,一言不发。
焦杰也浑然不顾,就站在管亥身边,朝着管亥道。
“你可知我为何不杀你。”
“不知。”
“我舍不得杀。”
管亥心中一动,目光瞥向焦杰,有些疑惑,但却不理解焦杰为何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说话。
“既然不舍得,为何辱我?”管亥目光猎猎,片刻后,他疑虑出声。
他愤懑。这话不问,心中不服。
焦杰道:“你占高密城之后,可曾想成为一方诸侯,还是想聚啸高密,安安稳稳的当个黄巾贼寇?”
“诸侯?谁不想?”管亥冷嘲一声,道,“不过我据城而守,只想捱过这个冬天。”
“这就是你将城中百姓不当人的理由吗?”
焦杰豁然转头。
他并非妇人之仁,也并非圣人,高密城的百姓,与他无关。若是能收下管亥,他必然会有好处,但在好处后面的则是可能无休无止的混乱。
焦杰甚至可以培养将领。
他不是缺一个管亥不可。
焦杰凝视管亥,炽烈的目光几乎要击穿管亥的内心,让管亥都有些下意识抵触,但他依旧没停,一字一句道。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你能把百姓当狗,我就能把你当狗。青州太乱了,被你们黄巾贼打乱了,不止如此,内部也是乱成一团,一团乱麻。我没时间整理这个乱局,我唯有拿住青州的底牌,就是青州百姓和城池。你或许是有野心,但依旧是贼寇作风,你成不了气候,即便我现在把你放掉,你逃出高密,你也成不了气候。因为你想仅凭你自身的武艺和能力,想在这个乱世活下去。你活不下去的。更何况你的武艺也是垃圾,早晚会被人一刀斩了。我缺人,我承认,所以我看重你的武艺,但却不敢用你。昔日韩信受胯下之辱,乃是因为自身志向远大,不屑与小人争。你今日受辱,则是只想活命而已。”
焦杰在对着管亥说,但却又像在喃喃自语,停顿了一番,焦杰继续道,说的很直白。
“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不过你能忍下来,收拾掉屋子,我很开心。要不然,杀掉你我确实感觉有些可惜,不杀你我却对不起高密城的百姓,虽然几乎没人知道。这个世道,我也不能说你是错的。可你做的真的错了。可是即便如此,我现在也不可能用你,你也别想在我这带任何一只兵马,我会养着你,就像是狗那样。把你养成一个听话的,忠实的狗。先别忙着生气,我很喜欢狗,我一直认为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有一条警犬。”
焦杰看向管亥,低声道:“但狗,会反过来咬人一口的。”
焦杰拍拍脑门,恍然惊醒道,“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叫狗,我是在说犬。”
管亥咬碎牙齿,没敢出声。
等到焦杰离开,管亥才从刚才焦杰的话之中缓过神来,只不过他已经完全被焦杰给关起来了。
只是这一次,管亥可以在院落之中。并不用每日囚禁在屋内。
解决完此时不过一日,焦杰正准备整顿兵马。
但却遇到了一件令他哭笑不得的事情。
王修又来了。
孔融遣派王修前来高密,看来是高密城被焦杰攻下的消息已经被孔融所得,而且指不定还几番查探,确定了消息真假,才敢前来。
高密城中,王修与焦杰面谈,他说了很多话。
但焦杰只是听到了四个字。
他说:北海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