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盟大事的宣布向来由参加仪式的诸侯一同商议后共同发布诏令,但齐王并未与任何参加会盟的诸侯商议便率先宣布了会盟的时间与地点,隐隐如发号施令般,令人十分不满,各小国敢怒不敢言,与齐王平起平坐的楚王熊平却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想他堂堂大楚虽实力虽大不如前,却也依旧是江南霸主之一,怎能容忍齐王一家独大!齐楚都已称王,凭什么田柴可以以“盟主”身份自居?纵横子南下拜见的第一位国君可是他楚王熊平,由此可见麓野山庄策修先生看重的是楚国而非狂妄自大的齐国,要说推举盟主国也应当是楚国当先,田柴也配称作“盟主”么?也不问问寡人同不同意!
齐王发布会盟诏令后不久,熊平便十分具有针对性的发布了另一条诏令。
诏令中先是表明不同意齐王的安排,认为卫国郗谷地势狭窄,谷口有江流阻碍,进易出难,若状况突发则避之不及,更何况会盟之人皆为各国国君,任谁有伤分毫在场之人都难辞其咎。
其次更不同意会盟的时间,此时已是三月下旬,会盟于三月底举行,据此不过四五日时间,楚国以西的魏晋两国无法按时赶到,江南多山林湖泊,道路崎岖难行,时间太过紧凑,恐会盟无法按时举行。
一封诏令言辞恳切,无一不为大局着想,字里行间着实令人感动,若是熊平不颁布第二条诏令,众人当真以为他是为了江南诸国着想。
第二封诏令通篇看下来竟是一篇极其严厉的“讨田氏檄”,文中相当苛刻地指责了田柴自私自利、寡廉鲜耻、利令智昏,弃诸侯人身安危于不顾、视盟国信义为无物云云。
此令一出众人顿时明白,这是熊平与田柴相争“盟主”之位失利,愤而发诏宣泄不满呢!
熊平虽是小儿行径但田柴自封“盟主”的行为确实不妥,此事倒也难辩对错,只盼望两位国君能够暂释前嫌,待盟誓成就再论是非。
孰料,齐王田柴不但没有好言相劝以平息风波反倒针锋相对,竟也发文讨伐熊平,斥他枉为一国之君,竟是背信弃义、出尔反尔的小人!
两人一来一往像两个吵架的孩子,互不相让,檄文满天飞,看得旁人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感想。如此往来月余,南部诸国会盟大典一拖再拖。
眼看南部诸国要被齐楚两国玩成了笑话,会盟不成反决裂,商王不得已发布御令谴责二人“相争如痴儿,徒增嫌隙也”,勒令二人停止内讧,和睦以待,否则便出兵遏制,贬其王权以为侯!
商王的共主身份早已跌下神坛,齐楚两国怎肯听从,依旧争吵不休,双方各自列兵于国境边界,几乎要兵戈相向,只等对方先动手,幸而两国中间隔了卫辛两国,为调停齐楚矛盾不肯借道给两国军队通过,齐楚方能一直对峙,免去兵祸。
田柴与熊平互相指责,你来我往没完没了,僵持了三个月有余,会盟一事终是遥遥无期,联盟未竟、大国反目、无视商王、燕赵龟缩……商历六百七十三年的大半年过去了,这般行径让人看了十足的笑话,东西二王私下里不知乐成了何等模样!
萧琅却总感觉此事没那么简单,田柴与熊平都不是莽撞无脑之人,如何事到临头却意气相争呢?
可惜公主府无人能解答她的疑惑。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说好夏末即归的齐子客刚好晚了一个月,天气转凉时才与屈问满载而归,踏进家门第一眼就看到一向端庄得体的萧姜夫人满脸怒火的提着裙裾、高举木板追得萧琅抱头鼠窜,香萱和萧绿在一旁急得没法子。
齐子客赶紧上前拦下萧姜夫人问她为何这般生气,萧琅“滋溜”躲到他身后警惕的瞅着气得直喘粗气的萧姜夫人。
“你问问她都做了些什么!人家姜家女孩前些年说了门亲事,男方家财万贯,与姜家女孩般配得紧,她非说姜家女孩嫁过去不好,趁人上门提亲时扮鬼,吓得姜家女婿当场晕厥,回家死活要退亲,这都被吕姜夫人找上门了,非让咱们赔她个女婿!”萧姜夫人越说越气,提着板子追过去,咬牙切齿道,“小小年纪就坏人姻缘,一点儿阴德不积,我今儿个打不死你,你明儿个就得上房揭瓦!”
“她嫁过去本来就不好嘛,吕姜夫人自己不信怪谁?我是在帮姜骊又不是害她,凭什么打我!”萧琅抱着齐子客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