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王宫都为在各类祭祀仪式上表演傩戏的伶人们建有专门的馆舍,称“傩馆”,养着一众傩巫,皆由大国巫管辖,齐子客与萧琅去看伶人跳傩舞时刚好遇到在傩馆检查傩舞准备的季阗巫。
台上伶人戴着有些丑陋的鬼怪面具,手执戈盾斧剑作驱赶扑打鬼怪的动作,手舞足蹈,看上去颇有意思。
萧琅看得正起劲却听到季阗巫在阴阳怪气的喊她“疆景先生”,她扭过头去瞅了季阗巫一眼,朝他做了个鬼脸,喊了声“假国巫”便回过头去继续看台上伶人表演。
季阗巫冷哼,虽然不想和她一般见识但这孩子确实太气人了,“假国巫”动不动就挂在嘴边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地了。他倒也不是不想收拾萧琅,但齐王与他谈过很多次,萧琅对齐国很重要,如果她不好过齐国也不好过,齐国都不好过国巫更别想好过,一衣带水,就算是为了自己季阗巫也得忍着萧琅。
“假国巫你怎么不说话呀?”季阗巫如此平静倒让萧琅不习惯了,她笑嘻嘻的看着季阗巫,模样像极了天真无害的孩童。
竖子无礼,简直可恶!
季阗巫气得要命却不能发作,众人面前他还得维护国巫的尊严,遂不耐烦的剜她一眼,没好气道,“不与小儿一般见识!”
对方不肯跟自己吵架,渐渐地萧琅也没了挑衅的兴趣,专心看台上的傩戏。
有大国巫在下面看着台上的伶人便有些紧张,领舞的伶人频频出错,季阗巫语气极凶地呵斥那名舞姬,吓得舞姬浑身发抖,小声呜呜咽咽的哭着。
“你这人都这般年纪了还欺负阿姑,真是没羞没臊!”萧琅怒视季阗巫,指责他以大欺小。
“她犯错在先,吾如何不可指责?”季阗巫懒得理会她,冷漠道,“无知小儿!”
“你就是欺负人!”萧琅叉腰反驳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哼!她是伶人,傩舞本就是她赖以生计的本事,连傩舞都跳不好,若是耽搁了大傩仪式,惹了天神发怒,百个她都死不足惜!”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和一个无知幼童置气,一边又气得要命,季阗巫索性回了国巫宫,让伶官看着伶人演排,再待下去怕是会忍不住动手打萧琅。
“略略略”萧琅扮了个鬼脸,季阗巫的背影踉跄了一下,风风火火的消失在伶馆外。
齐子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萧琅气人乃是一把好手,在家欺负他和疆德子,进了宫欺负季阗巫,当真是无法无天!
他欲言又止了半天,小声对萧琅说道,“你不要总是与季阗巫针锋相对,他是大国巫,多少给他留点面子,你若总让他下不来台别人就都不怕他了,以后他说话谁还理会,齐王室颜面何存?”
萧琅认真听了,觉得齐子客说的甚是有理,她点头应道,“那我以后见了他不喊他假国巫了,反正他也说不过我!”
“哎,你……”齐子客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总之你给季阗巫留点颜面,多少让着他些……”
萧琅撇嘴,心道,多大的人了还得让一个孩子让着,没羞没臊的!
齐子客看她这般模样便知萧琅并没有将他的话听到心里去,他开始佩服疆德子究竟是如何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将萧琅拉扯大,若是让他来抚养萧琅,怕是早就被气死了!
看过傩舞后天色已近昏暗,萧琅饿得走不动道,齐子客不得不蹲下来背起她,太息自己是倒了多大的霉才有这样一个磨人的妹妹,母亲到底怎样想的才把萧琅生了下来,活生生的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