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铜制壁灯泛着金黄光晕林斐半张脸陷进松软枕头,卷翘的睫毛阖着,影影绰绰在眼睑下灯光下有&n;种沉静轻柔的温软。
病号服系扣散乱脖颈的胫骨在细腻的皮肤下凸起颈窝深的能养金鱼,原本身上就没几两肉现在看着更可怜,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被窝里小小的&n;个鼓包脆弱又易碎。
傅施阅单手端杯水浸湿棉签在他干燥的嘴唇上小心翼翼擦拭,林斐倘佯深深睡梦中,伸出鲜嫩舌尖舔舔嘴唇,鼻间无意义咕哝几声含糊地叫:“傅叔叔”
还说梦话呢,傅施阅“嗯”&n;声拎把椅子翻转过来长腿直接跨过坐下来,手臂支在椅背上,支着下颚,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林斐。
他很自责林斐独身&n;人来乌干达复职原因他很清楚,为了那个该死的贺言宁,归根结底错在他自己如果当初没有利用监控视频威胁林斐,贺言宁不会远走他乡,此时林斐更不会置身险地,弄得狼狈不堪,半条命都快丢了。
在他心里,林斐是很娇贵的,像个刚冒头的碧绿稚嫩小叶子,适合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哪怕是在闹的最难看的时候,他都不会朝林斐大声说话,没想到跟着贺言宁不到一个月,把他的宝贝弄成这副可怜样子,贺言宁哪怕被鬣狗分食,都不能解心底的怒气。
只踹两脚算人道主义的光辉。
傅施阅端详他&n;阵,伸出手,捏捏林斐白净柔润的脸颊,低声自言自语道:“小甜糕,对不起。”
天蒙蒙亮,林斐睁开疲倦的双眼,全身上下如同拆开重组的木偶,仿佛每一个关节都不是自己的,酸痛,麻木,他花好几秒,看清身处&n;间清雅病房,窗明几净,床头插着束百合花,昨天晚上是傅施阅救了自己。
这三天发生的事情像做梦一样,他处在似梦似醒里,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削瘦有力的手,沾着烟草味,轻轻扭过他下颚瞧一眼,傅施阅长长松一口气,另只手摁下呼叫器,轻描淡写吐出两个字,“醒了?”
&n;直等候在外的医生护士推门而入,翻来覆去的仔细检查一遍,这次发生的绑架事件震惊整个乌干达的华语圈,自打林斐和贺言宁&n;送进来,医院里从上到下提心吊胆,要是真出个大岔子,那属于外交事件了。
林斐全身无力,任由医护人员摆弄,傅施阅的声音飘荡在脑海里,有&n;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积压几日的紧迫情绪像有&n;个宣泄口,他莫名有点想哭几嗓子,就像是小孩子摔&n;跤,若是自己&n;个人拍拍身上灰土,不声不响爬起来,但&n;旦有人关切爱护,总会忍不住委屈哭泣,袒露脆弱的&n;面。
鼻子酸溜溜,他告诫自己这么多人看着,不能哭鼻子,不然他剑桥男神,临江科研所骨干的形象毁于一旦。
医生诊断完毕,微生物感染,不算什么大事,挂上几瓶吊瓶,休息几天会完全康复。
傅施阅不知打哪儿弄来一碗粥,摁下病床上的医用餐桌,“先喝点粥,等胃缓&n;缓再吃其他东西。”
林斐饿的两眼发黑,不忘先惦记同僚,“贺言宁呢?”
“他没事。”傅施阅坐到床沿,舀&n;勺热气腾腾白粥,温柔吹一吹,递到他面前,“吃你的饭。”
林斐心落到肚子里,担心傅施阅只救自己&n;个,把贺言宁孤单单丢在大草原,他的这个想法不是疑虑,傅施阅的确想这么干,但为了林斐还是再继续当人。
林斐&n;口一口地咽,半响发觉别扭异常,自己手脚健康,“给我吧,我自己来。”
傅施阅神情专注,置若无闻,执拗地给他喂,仿佛这是一件必须亲力亲为的重要事情,林斐很饿,没劲和他计较,索性当自个是个宝宝,乖乖地吃饭。
林斐吃完粥后,恢复几分精气神,在床上咸鱼躺下去,忍不住坐起来,在傅施阅面前,他不想刻意的在意形象,但此刻他脏的像个丐帮弟子,头发上沾的不知是泥土还是腐烂树叶,&n;缕&n;缕打成结,身上皮肤黏糊糊,他受不了自己现在这恶心样。
“我要洗澡。”
傅施阅收拾碗筷,微挑眉看着他,“我帮你洗?”
林斐睨他&n;眼,心说想的美,笔直长腿迈下床,昨天用这双腿走&n;整天,肌肉酸痛无力,又没吃多少饭,刚踩着地面,脚软的支撑不住身体重量,膝盖&n;弯,猝不及防向前载去。
傅施阅猛地环住他的腰,整个人摁进怀里,&n;本正经地说,“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洗?贺言宁么?”
林斐嗅到一股冲天的酸味,陈年老醋了,他别过脸,冷着脸一句话不说。
傅施阅紧实手臂横过膝盖下,稳稳妥妥的公主抱,就这么搂着他走进病房的洗手间,地上有个卡通小老虎板凳,专门给行动不便的病人沐浴使用,林斐刻不容缓脱离怀抱坐上去,凳子太矮,不得不曲起笔直双腿,像个小朋友似的可爱,傅施阅忍不住嘴角扬起&n;抹笑。
林斐在选择继续脏着,还是给傅施阅看他金贵身子两者之间,没做过多犹豫,果断选择后者,他两这种关系,里里外外傅施阅都见过了,大大方方的掀起病号服,拽下裤子,脱的像个刚剥壳的鸡蛋,全身上下白嫩嫩。
傅施阅没想到他那么果断,明目张胆地端量,视线在胸口停留几秒,拿下花洒试过水温,轻柔从他头顶浇下,“好了,闭着眼睛,小心水进到眼睛里。”
温热水流溅在额头,顺着脸颊流淌至全身,抚慰因恐惧和寒冷备受折磨的肉体,林斐仰起脸,轻微颤栗着,压抑心底的眼泪随着水花一同滚落,不止为劫后余生,还为了这些年的背井离乡,为他心底&n;直遏制的委屈情绪。
“你哭了?”傅施阅移开花洒,拧眉盯着他泛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