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池这回到是很爽快的点了头,将一旁的沈呈锦拉过来,道:“二位殿下,我还有许多话想跟阿锦说,就先不打搅了。”
顾让与顾卓颔首,岳千池便拽着人离开房间。
等两人走后,顾卓望着门口,忽然一笑,这次不像他平时,竟笑出了声。
顾让很是诧异,难得见他心情如此之好,“何事发笑?”
顾卓道:“臣弟还没见过这样不拘礼的人呢?”
“这些江湖儿女,大多不拘小节。”顾让眉目间也尽是笑意,顺手倒了杯茶递过去,“等你病好了,也别总把自己关在别院,多到外面走走看看才好。”
顾卓抱着茶杯点头,微微偏头看向窗外的街道,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不少货郎打着灯笼收拾自己的摊子,偶尔传来几声寒暄笑语,给这夜色添上几抹烟火暖意,明明他以前从不会注意到这些,此刻却真的开始向往起这别样人间。
另一边,沈呈锦和岳千池一起进了房间。
岳千池让沈呈锦将那些婢女都遣散了,才合上门,拉着沈呈锦坐到屋内的软榻上。
她接着从身上背的布袋中掏出一个荷包,再将荷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略扁通体银紫色的东西。
沈呈锦看清那东西,瞳孔微缩,她自然认得,那正是在夜麓山庄的石室中,夜寒月交给岳千池的川罗,她抬头看着岳千池,神色中带着不解。
岳千池道:“这川罗,是我师兄让我交给你的,你先收着。”
“这不是夜寒月送给你的吗?”
“我拿它跟我师兄换了别的东西,所以这川罗现在属于他,他要送给你,现在自然是你的了。”
沈呈锦依旧有许多不解,“那为什么不等我到驻尘谷再给?”
岳千池想了想,道:“你娘在信中说那三殿下身子骨很不好,师兄怕他一路奔波会有什么意外,便让我送川罗过来,先给他用上一些,省得他挨不到驻尘谷。”
沈呈锦这下更诧异了,“那为什么给我?”
岳千池凝神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安全后,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沈呈锦手中。
沈呈锦打开,在灯下认真地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她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这药要给她,却又有些难言。
这倒不是写给她的信,而是一个方子,上面详细写明了川罗服用的步骤。
原来夜麓山庄的川罗,并不算是传说中的灵药,真正称得上灵药的品种,乃是苦寒之地生长出来的紫川罗,而沐染给自己服下的,便是这世间罕见的紫川罗。
至于眼前的川罗,虽然也对人大有裨益,却并不够达到重塑经脉的效果。然却另有秘方,就是在熬制过程中,以服用过紫川罗的人活血为引,也可达到紫川罗的效用。
她通篇看完,将信纸折好放到软榻矮几上,“方才在两位殿下面前,你怎么不曾提及?”
岳千池道:“原本我是想说的,可是诊了脉才知道,三殿下中的毒是觅娑,药物相生相克,这川罗本身就带有毒性,平常人吃了倒没什么,若给他吃了,怕是能要命。”
她将矮几上的信拿起来,折叠好同川罗一起放到荷包里,将荷包系好交到沈呈锦手中,“这川罗,我师兄原本只是打算要你给顾卓用上一点,剩下的便自己留着,如今他是用不了了,这些就都是你的了,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吃了,对身体大有好处。”
沈呈锦握着手中的荷包,良久没有说话。
岳千池无所谓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川罗在别人手中,就是个补药,在你这可就不一样了,差不多可以起死回生,再说,当日我要你同去夜麓山,承诺的便是帮你找川罗,当初确实是骗你,如今就当兑现承诺了。”
沈呈锦听了她的话,便将川罗收了起来。
又听岳千池道:“你可要藏好了,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免得给自己招来祸端。”
她点头,自然也知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岳千池看着她细心地把东西放好,微微偏头确认无误,忽然有些发愣。
灯下的姑娘容色柔美,眼眸微垂,密长的睫毛在莹白的面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偶尔轻扇,像是振翅欲飞的蝶,秀挺的琼鼻,娇艳的唇,这般旖旎的模样,叫她一个女子都不由恍了神。
良久,她忽然开口道:“阿锦,你和那个青湛,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呈锦闻声回头,忽然红了脸颊,嘴角却不自觉上扬,声音低了下来:“我喜欢他。”
岳千池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爽快地承认了,一颗心猛地下坠。
在夜麓山庄的时候,她还辩解说两人只是朋友,而现在……
她勉强维持脸上的笑意,“那他喜欢你吗?”
沈呈锦将手肘支在矮几上,双手捧着脸,唇角的笑意没有断过,连眼眸也都是化不开的蜜意,“应该,喜欢的吧。”
她的目光看向了窗户的方向,似乎陷入了什么甜蜜的回忆,笑容更深了几分。
岳千池一时间百感交集,彻底无话可说,她想起自己与沐染说过的话,莫要等失去了,抱憾终身,如今,竟一语成谶……
她看沈呈锦还在托腮傻呵呵地笑,便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别笑了,都笑傻了。”
沈呈锦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岳千池抿嘴,起身道“我先去休息了,明日还要早些起来赶路。”
她转过身,原本的笑意不见了,只剩一脸复杂之色。
沈呈锦将她送出门,看着远处的侍女将她引入一间客房,才重新合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