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允许青湛到自己房中的第二天,沈呈锦没有在院里看到他的身影,她把树上屋顶角落都找遍了,也没看到他,喊了几声,也没见他出现。
遍寻无果后,沈呈锦心慌不已,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他走了他又这样一声不吭的丢下自己了?
一整天,除了派人给江素汀和段瑞送饭外,她都待在房间没出来。
沈呈锦抱膝坐在榻上,时不时地看向那扇刻意半开的窗户,落日的橘红色余晖照进来,洒下一片光影,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束中浮动,慢慢地,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天黑了。
榻上的少女抱着自己,将脸埋在膝盖处,单薄的衣衫,背后蝴蝶骨若隐若现,微微颤抖。
窗户忽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即刻抬头,光着脚下榻跑到窗边打开,窗外空无一人,只有树叶被夜风轻轻吹着,发出沙沙声。
沈呈锦扣住窗户的手紧了又松,半天,无力垂下,她转身,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忽然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她愣了一下,心脏咚咚直跳,勉强转过身。
窗户已经全开了,夏日的暖风吹进来,勾起青湛的墨发,搔到沈呈锦脸上,痒痒的。他低着头,虽然依旧看不出情绪,只是那目光是专注的。
沈呈锦嘴角下意识漾起笑意,刚想开口问他去哪了,忽然闭上嘴,直接把他推开了,转身快步走到床榻处,上去盖好被子,面朝墙壁躺下不理他。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他说走便走,说留便留,把她当什么了?不对,他连说都不说一声。
青湛愣了一会儿,上前褪去鞋子侧躺到榻上,伸手掀开被子钻进去,未待沈呈锦反应,就又把人抱住了,他靠近,在她耳边低声道:“锦锦……”那语气,隐约竟带着些许委屈。
沈呈锦心脏快要炸开了,忍不住更加气愤,他还委屈上了!他知不知道他每次一声不吭地把她丢下,她有多惶恐多无望。
沈呈锦再次挣开青湛,口气很不善,“你别碰我,热。”
青湛僵住,没再伸手搂她。
沈呈锦一样僵着身体,听他在身后发出细微的声音,不知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个东西被递到她嘴边,沈呈锦懵逼了一下,细看之下,原来是个乌梅。
青湛附到她耳边,声音似乎带着讨好的意味,喑哑低涩,“锦锦,不气了。”
沈呈锦很没出息地鼻酸,转身抱住他劲瘦的腰,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你以后不准不告而别。”
青湛回抱住她,轻声道:“好。”
“不准丢下我一个人。”
“好。”
“不准让我找不到你。”
“好。”
“不准不爱惜自己。”
抱住她的力道紧了几分,半天,青湛哑声开口:“好。”
沈呈锦吸吸鼻子,又囔囔道“还有,一颗乌梅哄我不够。”
青湛顿了顿,松开沈呈锦,坐起来,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袱放到两人中间,伸手打开,里面全是乌梅。
沈呈锦:“……”
她满头黑线之际,青湛从里面捡出一颗乌梅,递到她嘴边。
沈呈锦盘腿而坐,将乌梅衔到嘴里,这回没像上次那样去咬他的手指。
青湛眼睫微动,薄唇轻抿,又捡了一颗乌梅,这回直接放到沈呈锦手中。
沈呈锦捏着就要往嘴边送,忽然感觉青湛看过来的目光深了几分,唇抿得更紧。
她的动作微顿,试探着问:“要我喂你?”
青湛即刻点头,好像生怕晚了她就会把手中的乌梅吞掉一般。
沈呈锦忍俊不禁,抓起一把乌梅,直接捂到他嘴上,“都给你吃!”
说完就转身躺下不动了,也不管身后青湛是什么表情,唔,他应该还是没表情,沈呈锦忍不住偷笑。
青湛:“……”
良久,他将包袱和刚刚不小心散落的乌梅收拾好,放到了榻脚边上,重新躺好把人抱到怀里,又伸手在沈呈锦的唇瓣上摩挲一下,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沈呈锦:“……”
粗粝的指腹触上她娇软的唇,带着一股电流,酥麻一瞬间流过全身,等她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已经没了动作。
完了,今晚又是个失眠的夜……
沈呈锦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很快就进入梦乡了,一觉到天亮,感觉格外舒畅。
她坐在桌边专注的翻看着一些账本,这些是她在不久前从沈钰那里拿来的,记录着沈家底下几间铺子的情况。过去沈呈锦身体有恙,根本不可能劳心费神帮着打理生意,沈钰和岳宁风又多有公事在身,也不常管这些生意上的事,只派底下一些还算信得过的人代为管理。如今沈呈锦的身体已经好全了,好歹想为这个家尽一份心力。
吃过午饭,听说顾让派人过来邀她过府,沈呈锦只讶异了一会儿,便收拾收拾跟来人去了。
这人她认识,是王府里的管家,那日送榆亭和九皋到白弥月身边的时候,见过一次。
那时候白弥月不肯见她,顾让没办法,留下九皋和榆亭,又对她说,等白弥月好些,再派人请她过来。
之后,今上下令彻查江林一案,京城一直戒严,沈呈锦就再没去见过白弥月,她至今都不知道,当日白弥月为何会出现在玄悲寺的山上。
马车停在了王府的后门,沈呈锦从里面出来,正要往下跳,坐在车辕上的青湛忽然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一旁已经取好马凳的管家见状愣住,这男女授受不亲,他一个侍卫,怎么伸手便去搂自家小姐的腰,丝毫没有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