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乐仁来到四中,学校的大门锁着,寒假还没有结束。乐仁站在大铁门前,透过栏杆看着操场微微泛绿的小草,看着操场旁高耸的旗杆上迎风飘扬的国旗,看着略显老旧的教学楼……乐仁心里忽然有些不舍,这些见惯了,熟视无睹的场景,曾经有些厌烦,想着快的长大,快的离开的地方,今天忽然觉得有些让人牵肠挂肚……。
肩膀上忽然落下一只手,乐仁回过头,看到教导主任的笑脸。乐仁有些诧异,前生今世,李主任都是很严肃的一个人,记忆中没有记得他笑过。“昨天晚上,电视台放了你唱的歌。很好,我很开心你能把人生中积极向上的一面展现出来。古人云: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面对社会的不公平甚至是黑暗,我们该怎么办?是自暴自弃,怨天尤人?还是勇敢面对,用自己的努力改变?我相信你现在已经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这次出门,老师就不去送你了。希望你能做出一番事业,不辜负自己的天赋。”“主任,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因为,我也姓李啊!”……
乐仁告别了学校和李主任,穿过学校西边的胡同,从有豁口的院墙上跳入煤店,从煤店出来走进裕华路派出所那老旧的院门。
院子里冷冷清清,乐仁来到最东面的窗户外面,伸手敲敲磨砂玻璃,窗户里马上传来了一个大嗓门:“谁在外面捣乱?把我玻璃敲坏了你得给我换新的。”话音未落,两扇窗户打开,探出郭长青没带警帽的脑袋。
乐仁伸手搂住郭长青的脖子:“师傅,想我没?”“我靠,你小子怎么跑过来了?”“过两天出门,去南边,给了两天假,来看看你。”“南边?”“南边。”“去多少人?”“呵呵,眼馋了?没你的份儿。就宣传处几个人和省电台的摄制组,以慰问的名义去探探路。”“等等,宣传处?你分那里了?”“宣传处啊!怎么了?”“我靠,你小子这一身功夫不下连队,进什么宣传处啊?坐机关就浪费了你这天生的侦查兵了,知道吗?”“文艺兵也是兵啊?照样上战场。能打仗就行了,对不?”师徒两个没大没小的,呛了几句就勾肩搭背的往外走,到了门口郭长青停下,回身对着接待室的窗户喊了一嗓子:“小王,我出去一下,有事儿到胡同口找我。”“知道了,郭所,您去吧。”里边值班民警答应了一声。
在派出所的胡同口,郭长青低头抽烟,一声不吭。乐仁看出师傅有点担心,就开导道:“师傅,没事儿。我你还不放心吗?去了一准儿给你逮俩俘虏回来。听说前线有政策,抓一活的,给个一等功。是真的吗?”“是真的,对手很顽固,很少能抓住活口。你可不要大意,这场仗,不好打啊!我军的战术、习惯,对手都知道,我们就好像和自己的影子在作战一样。”“知道了,师傅。这也就是在南边的山地丛林里作战,换个平坦点的地方,能把他小猴子的尿给他攥出来。”……
两个人正蹲在胡同口聊着,西边路口跑过一个瘦小的男人来,边跑边回头看,紧接着一个胖大姐也从路口转过来,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喊:“站住,把项链还给我!”
乐仁见郭长青没有站起来,也就蹲着没有动。跑在前面的瘦小男子只顾回头看胖大姐追上来没有,根本没注意胡同口蹲着俩人。等他跑到胡同口时,郭长青伸腿就把他绊倒。瘦小男子刚感觉身边人影一晃,自己就不由自主的飞出去。眼看就要和大地做一次记忆深刻的亲密接触,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后脖领子,让他的脸在离地只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停住。看着眼前的地上散落的小石子,这个瘦小的男子吓出一身冷汗。
“你小子,要钱不要命啊?今天没有我在这儿,你的脸就花了知道吗?”乐仁说着话,顺手把这人的两个胳膊反拧到背后。
郭长青哼了一声:“你拽他干啥?给他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不更好吗?”“我的大所长啊!你怎么总拿部队那一套在地方上用啊?你是警察,抓贼可以,把他摔出点毛病来你就有责任了。”“没听说过抓贼还要保护贼的安全的。”“那是现在,以后你等着瞧吧。”“呸,我就不信。谁敢这么要求我?”“谁敢?法官敢。不信你等着瞧,比这奇葩的多的事都有。”
俩人正在废话,胖大姐气喘吁吁的赶上来了:“哎呀,警察同志,解放军同志,多亏你们了。这小子抢我金项链,你看把我这脖子给勒的。”乐仁见胖大姐白皙的脖子上红红的一道勒痕,转身在瘦小男子身上搜检了一番,果然在裤兜里有一根拽断的金项链。举起来看了看:“大姐,您这是纯金的项链啊!挺贵的吧?”“那是,我能带假项链么?哎,解放军同志,你挺厉害啊!一看就知道我这项链是纯金的。”“大姐,得亏你这是纯金的项链。纯金的质地比较软,一拽就开了。要是个十八的项链,您这脖子可就不是勒道印儿的问题了。”“啊!这王八羔子,差点要我的命啊?警察同志,您可都看见了,这小子得判他几年才行,他这是谋财害命。”
郭长青要押着瘦小男子回所里,胖大姐也要跟着去录口供,乐仁就此和师傅告辞。胖大姐见乐仁要走,赶忙跟过来拉住乐仁:“小同志,你那个部队的?回头让我老公给你们部队写感谢信。”“大姐,不用了,小事一桩。”“哎,小同志,你贵姓啊?有对象了没有?大姐邻居家有个女孩儿,长得可漂亮了。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乐仁一个踉跄,转身就跑:“大姐,谢谢了,我回去和我儿子商量一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