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一位?”曾葆华狐疑地问道。
那护卫往脸上一搓,褪去了一层面团,又揭开假眉毛和胡子。其余人也如法炮制,纷纷露出了真面目。
“姚铁杵!”曾葆华认出他来了。
难怪当日在安喜门,就觉得一辆轻车周围的几人身形熟悉,原来都是姚府的人,当初去姚府“破案”时见过。姚铁杵印象最深刻,因为他见的次数最多。
既然他们是姚府的管事和护卫,那么这位车金子
曾葆华狐疑的目光刚移过来,车金子落落大方地说道:“没错,我就是姚家小娘子。此次我府上蒙冤,突遭毒手,我等仓皇离府,藏在了城里某处。只因洛阳城诸门警戒,各州县关卡广贴海捕文书。无奈之下,我们只能行贿内仆局令肖公,乔装打扮,混在内仆局黄门队伍之中,混出了洛阳城。”
难怪上回觉得声音熟悉,原来是你这个小娘子。难怪你不用乔装打扮,外人只听过声音,没见过你的面。站在对面也认不出。
曾葆华哈哈一笑,“你们还真是倒霉,好容易逃出了洛阳城,以为到了北都就能出了生天,结果稀里糊涂地被牵扯进内侍省灭口案中。不过你们挺厉害的,光凭两条腿居然逃到这里来了。”
面对着曾葆华的幸灾乐祸,姚府小娘子毫不客气地还击道:“曾县尉还不是跟我们一起掉进了这火坑?五十步不要笑百步。曾县尉还是这次的押解官,就算你逃出生天,回到洛阳城,你负责护送的九百位内侍黄门,连同家眷护卫一并死难。不知曾县尉如何向上面交代?”
是啊,我更惨!不仅掉进了大坑里,还背上了一口黑不见底的大锅,就算侥幸回到洛阳城,一个失职的罪名还是逃不离。
那我刚才高兴个什么劲?
可是输人不输阵!我怎么能在气势和言辞上输给你这个嘴尖牙利的家伙。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以为区区两个朝中重臣,勾结一个节度使,就能把九百内侍黄门灭口。他们不是普通人,是天子家奴。明白这个身份,你就知道我是身负使命的。”
这个时候,曾葆华只能开动脑筋急转弯了,凡是能想到的全部扯上,就是不能落于下风。
“想不到曾官人不仅做了县尉,还在武德司兼了差。既然如此,见到我等要犯,还不赶紧拿下,送到安重诲跟前领赏去?”
“哈哈,本官正有此意。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
“呵呵,我从来不知道曾官人在虎狼之心之外,还有这份仁德。”
实在看不下去的姚铁杵咳嗽了几声。你们俩这么喜欢斗嘴,改天有空找个地方慢慢斗。只是现在这环境,实在不适合。
“追兵就在身后,我们还是同舟共济,先携手逃出生天再说。”
姚府小娘子点点头,转头介绍道:“这是我府上的护卫姚铁杵,你见过的。这位是姚铜梃,这两位是姚不三,姚不四,都是我府上的护卫。这位舒同书,是我府上的管事。”
最后一位正是在大雄宝殿后殿见到的那位绿叶兄。
曾葆华也放下前嫌,介绍起自己这边人。既然你不是妖人,是漂亮的小娘子,那我就全都原谅了。我一个大男子的,跟一个小娘子斗嘴赢了,难道很光彩吗?
越走越远,皇觉寺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只有呼呼的山风声,一切又重归寂静祥和,每一个人的心都慢慢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