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氏的指导下,江荻忙到晚上,才把色色都准备好,钻进灶房寻吃的。
江家因为人员关系过于复杂,是以,虽然人口极少,但非过节是不在一起吃饭的。江慕那里也是一通忙活,跟着江荻今了灶房,道:“妹妹多热一些,我也吃两口。”
江荻应了。
饭菜得了后,兄妹两个也不用人招呼,抓起筷子一顿狼吞虎咽,和从前一模一样。吃饱后,二人相视一眼,露了个会心的笑。江慕隔着饭桌,替江荻捋了捋乱掉的头发,道:“辛苦妹妹了。”
江荻不想他自责,便笑道:“其实不辛苦的,不过是在我有些懒散了许久,没怎么动弹就累得不行了。哎,要知道,在陆家,这些活计里头绝大多数都是陆通在跑。”
江慕听她提陆通,便问了他惦记一个多月的问题:“妹妹病里头就选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荻不答,定定地看着江慕,问:“要说实话吗?”
江慕看着她不说话。
江荻便道:“那我说了,哥哥不能恼。”
江慕十分不耐地催江荻:“快说!你不说我才恼。”
江荻便学陆通那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上次岁考的文章,爹让每个人都重写送了来,陆通的也在。他的文采比不上你们,好些个典故也用的不公整,但他言之有物,最接近民生。那位,虽然以不被认同的方式做上了那个位置,但不可否认,他最像太祖,是位有才干的君主。你们这些人里头,若有人走到殿试那一步,相信我,一定是陆通能拿更好的名次。”
啰里啰嗦的一大堆,江慕算是听明白了,冷哼一声,陈词:“也就是说,妹妹是觉得他的学问比自家哥哥好了?”
江荻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问江慕一句:“哥哥能出仕吗?”
江慕沉默了。
江监生对朝廷有怨,他又何尝不是?所以,江监生同他商议的时候,他点了头。只考个秀才免了自己的徭役,再不往上考了。
沉默过后,江慕问江荻:“妹妹一定要做官家娘子,是因为还惦记林安吗?”
江荻吓得做直了身体,虎着个脸训斥江慕:“哥哥胡说什么呢!我同林安有什么?我长到十六岁,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未婚夫。我不知,他不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怎么会惦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江慕根本不信她,列举从前的事:“大家伙都争着当你的哥哥,只有林安一个不动弹你对其他人都没个好言好语,偏到了林安那里,你再乖巧不过的。你们两个若是一点痕迹没有,大人们会多管闲事?”
江荻扬天长叹:“拜托!我是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人好吗?林家人都是他那么个模样,就没有你们这么说话的,我自然就不一样了!再说哥哥妹妹的事,林安那人多冷清啊!这种和一群人争来争去的事,他怎么会去做?我这么能惹事的妹妹,白给他他都不要好吗?”
江慕则醋道:“我从前竟不知妹妹这么了解别个!”
这要是陆通醋,江荻还能理解一二,江慕这个样子,江荻就彻底不懂了,她摆摆手,无力道:“总之,我不是因为林安,才想做官家娘子的。或者说,我就没想过做官家娘子,我敢发誓的,哥哥。”
说完,江荻咦了一身,起身绕着江慕转了一圈,道:“哥哥,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江慕那里沉默片刻,拉着江荻去了前院的书房。
进了书房,江慕才说:“爹不出仕,是挣了凤冠霞帔都没用,我……”
江荻懂了,问他:“哥哥是不是想给嫂嫂挣那些东西?还是嫂嫂要了?”
江慕烦躁地说:“都不是。”
江荻就不懂了:“那哥哥愁什么?”
江慕道:“你嫂嫂现在没说,那将来她想要了呢?”
“你要是愿意给她挣,那你就再去考呗。”江荻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我要是考不上了呢?”江监生当年那样出色,会试还是落榜的,江慕并没有盲目自信。
江荻算是明白了,但依旧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口安排了侄儿的未来:“那就让侄儿去考啊,他挣回来的,也是凤冠霞帔。封妻荫子之前,得先保证亲娘的荣耀,总得先给亲娘请封,这是规矩。按照这个规矩,哥哥想给嫂嫂挣凤冠霞帔,不客气地说,真的不太容易。”
江慕:……
失语的江慕,一是觉得困恼自己许多日的问题,怎么到了他妹妹这里就那么轻描淡写了呢?另一则是,妹妹说的好有道理。为母亲和妻子请封,起码要五品,还得一个一个来。他就是现在全力去考,也不见得中举,进士那就更是不要想了。然后出仕,再慢慢爬到五品。
这么一想,好绝望。
江慕都绝望了,便问江荻:“那陆通就可以了吗?”
同盯着绝望的江慕不同,江荻看到的是那一丝希望,她说:“也不一定可以啊。可是,只要有希望,哪怕希望渺茫,就可以一试。”
江慕重话重提,问江荻:“妹妹当真不是因为林安?”
“不是。”江荻不厌其烦地回答过后,反问江慕,“哥哥怎么突然提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