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那里还在说悦来客栈地卤味:“这个月的卤味,虽然和你媳妇做的味道相仿,但到底味道不一样,尤其是那卤猪蹄,大不如前。”
说着,李掌柜似是回忆般地砸吧了下嘴。这一声动静,叫还没吃午饭的陆通,想起从前的味道,忍不住咽口水。
不得不说,这就是悦来客栈的魅力。
饥饿提醒陆通该走了。
于是,陆通道:“多谢李掌柜告知,麻烦李掌柜给我地藏经原文和纸墨,我好早些回去,把悦来客栈的事告诉我媳妇。”
李掌柜一面翻东西,一面同陆通说了个县城人都知道的事:“对了,端午的时候,咱们沂水的新知县到了。听说这位,是今科的进士,出身贫寒,比上一个强。”
这句“比上一个强”,说的极其隐晦。
沂水上一任陈知县,乃京中世家子弟,靠荫封进了国子监。结业后,很是不情愿地来了沂水做知县。没等混完三年,今年才过完年,因谋了新的去处,压根没管新任沂水知县是否能按时到任,直接走人,就那么让沂水县群龙无首数月。
沂水百姓同陈知县,是个互相看不上眼的状态。
陈知县觉得沂水太穷,没有油水更难处功绩沂水的百姓觉得这位父母官啥用没有,跟不存在似的。但哪个百姓不希望知县大人能叫他们过上好日子?期待越高,失望越大,便是这两年沂水百姓对这位“世家子弟”最真实的写照。是以,他走,沂水百姓不愁。
但是,沂水的百姓,比如李掌柜,因为上一任知县失望了,便对新任知县,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但有隐隐带着那么一丝希望。普通百姓都有希望了,陆通这样的读书人,听到新知县乃是进士时,更免不了眼前一亮,自然附和李掌柜:“是个好消息。”
带着这样的好消息,陆通离开了三味书屋,没着急回家。
虽然他兜里如今只有六百钱,虽然江荻更富有,但是陆通觉得自己做人家丈夫的,尤其是他家阿荻这样好,总该表示表示才可以。
因存了这个心思的陆通,收账时特意留了一串钱放进腰间的钱袋里。
一串钱百个,陆通很有自知,没进任何一家体面的铺子,而是熟门熟路地摸金县衙后街的小巷子里。那里,常年开着市集,全县的小商贩都来这里。
百丈的巷子,陆通走了约莫一半时,行到了花农跟前。
这花农一直在这个位置摆摊,从前陆通只觉得好看,却从未驻足。这一次,他想着李掌柜所说的“姑娘是娇客,像花儿一样”,便停了下来。花农卖的花有十来样,红的粉的白的黄的都有,陆通一样也叫不上名。只不过,他最终的视线,却是停在了几盆紫色的花木上。
那些紫色的花儿,开得一簇簇的,似乎和田间野花没什么区别仔细一瞧,却又觉得这花比别个庄重大气高贵。且这紫花约莫尺高,比别个都高,便放在瓦盆里,便是一处风景。
陆通便问店家:“这是什么花?”
闻言,店家完全似是没瞧出陆通的穷酸模样似的,热情推荐着自己的花儿:“小郎君真有眼光,这叫个紫薇花,颜色最是鲜艳,现在又是开的最好的时候,买回去给媳妇最好不过了。也不贵,一盆只要八十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