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陆家!”
“哦,陆家,其实没什么说的。”
陆通慢慢讲了陆家的事,最后道:“几位堂姐都嫁得远,明日必不能来的。陆家除了大娘,二伯一家,也就没什么人了。”
江荻听他这般说,便道:“陆家统共没几个人,又是我家那么复杂的情况,你们怎还不合?”
陆通坚决不承认不和,他说:“不是不和,说白了,就是太穷闹的。且从前我家还有几个钱时,我娘和我爹没怎么帮衬二伯,这几年二伯不太愿意帮我,我能理解的。”
江荻对陆老二一家第一印象极其糟糕,闻言便道:“婆婆不帮二伯,定有原因。”
过于明显的护短,被她护着的陆通,轻笑出声。那笑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是那么愉悦。江荻侧首,问:“你又很高兴了?”
“是,我很高兴。”陆通承认。
江荻却说:“你情绪太多,又很直白,这不行的呢。”
大抵每个男人都不愿意听到“不行”这样的字眼,还带着酒劲的陆通,恼了,反问:“哪里不行?”
江荻叹息一声,道:“做官不行。”
做官……
这下换陆通叹息了,他说:“别人不知,你还不懂吗?我是穿青衫的,说做官,太早了些。”
秀才三年一次岁考、一次科考,而后分等级。说是有五等,其实是四等,第五等就意味着去了秀才功名。头四等的秀才常服,对应的颜色是白色、灰色、蓝色、青色。
青衫,即为第四等,在淘汰边缘。
江荻并不知道陆通是第四等,见他有些自卑,江荻便说:“十五岁的秀才不常见。”
永乐九年,陆通十五岁,童生三试全部一次通过,只不过院试的名次比较靠后。也是那一年,江家由辽东返回到西赵。陆通只跟着江监生读了三个月多的书,岁考之际,便是陆家混乱之时。即便如此,陆通还是捧回了蓝衫。至于最近这三年,陆通怕是没多少时间读书了。
想明白此节,江荻就更愿意去鼓励陆通了,她说:“我虽不大会做文章,看还是可以的。三年前你的文章,并不比我哥哥差。”
江慕上次岁考,穿回来的那可是白衫!
陆通忍不住失笑。
江荻有勉励之意,但没有哄人发笑的心思,有些不满地问:“你笑什么?”
陆通连忙忍住笑意,道:“这话叫江师兄听见,愈发不待见我了。”
原来是想到哥哥了,江荻了然,随口曲解着陆通的意思:“我哥哥却是傻得好笑。”
陆通心说,我并不是因为这个笑啊!
可江荻哪管他如何作想,把话题扯了回来,说:“总之,在我面前便罢了,在外面,情绪还是不要外露的好。”
“这个自然。”
陆通并没傻到那份上,只不过,外头怎样不论,在家里还端着、装着,他绝对不肯的。眼见油灯将灭,陆通主动提出休息:“明日会亲,早些休息是正经。”
面对陆通的催促,江荻只是淡淡瞥了陆通的头发一眼,说:“下晌睡多了,我还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