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心底微恼。
他自己说的只是将东西放在玉宸殿。她看不看,干他何事?
她张了张口,刚想刺回去。
却听谢湛忽的转了口吻话有些生硬,似乎极力让自己语气缓和下来:“不看也好我同你说便是,只是故事会长些。”
“”
谢湛抬手轻轻捏了捏眉心:“修祈的身份并不止鬼王一个。”
程安双手环抱,难得有些耐心,听他究竟想说什么。
谢湛长话短说,言简意赅,丢下一句惊雷:“你手里的不死莲,是他的神物。从前我杀过他一次,东西就到了我的手里。”
神物?重入轮回?
谢湛这一句话信息量着实有点大。
程安微微错愕。
她怎么听不懂谢湛的话。
“你可别诓我。”
程安捋了捋思绪捉他话里的漏洞,“你自己说得是黄姥姥的遗物,同修祈又有什么关系?”
“簪子是。可里面藏着的不死莲不是。”
谢湛声音沉缓道:“神物伴魂而生可附着实物之上。”
程安一瞬间睁大眼睛。
所以,黄姥姥的东西只是一个簪子,他借助给她遗物的名义,将不死莲融到了里面?
“我不信。”程安眼睛里全是怀疑。
“你到底想用我做什么?”
“”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湛再次开口,原先低沉的嗓音带着哑:“我没有必要骗你。只是诉之实情。”
“实情?说七分留三分的也是实情。”
程安摇头,很是认真:“你说你之前杀了他一次,那你为什么要杀他?就算是真的修祈回来同你报复岂不再正常不过?”
她眼里,有德报德有怨报怨,天经地义再正经不过。
程安继续道:“还有,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就算他是重入轮回,但他待我好,也是真的。”
“待你好?”
似乎某个字眼扎痛了他一下,他的瞳仁微震一瞬,下意识将这句话又重复一遍。
这一回,他话语气不快,却全然是森冷杀气,同时杂染一闪而逝的隐秘的痛意:“你可知,冤鬼入血池,有违天命,不仅无法再入轮回台,还根本断送了鬼仙的可能。”
程安愣了愣。
“你说什么?”
数千年前至今日,鬼魂只有浸泡血池才能吞噬魂魄,修行成仙,这是常识。
她还记得离成仙只剩临门一脚时,被天雷活活劈死的痛楚。
那是雷点穿透全身,灵体紊乱,如同沸腾炸裂每一根血管的剧痛还历历在身。
如果入血池本身是一场骗局,那么这万千年来,多少慕名前入鬼界的鬼们冤死在了下面。
不不对。
她同修祈并肩作战那般久他不至于,也不应该
见程安眼中满是倔强,谢湛拿指尖捏了捏眉心,眼底倦色越发沉重:“从千年前到现在,鬼界除却修祈,再无鬼王,你当为何?”
“”
“我不信。”
程安蹙眉片刻:“他费这么大力气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什么。而且,要是真是这样,你们仙界为何不告诉其他鬼。”
谢湛静静地凝着她,那双眸子又黑又沉,仿佛要将世间一切容纳进去一般。
很快。
程安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鬼与仙势不两立,正常的鬼,根本不会听仙人凡人的话。
而且鬼界鬼窟,在酆都城向内处,有一处天然结界,没有鬼王允许,就算哪位法力无边的大神拼尽全力破了结界进来,实力也会十不存一。
虽说如此,程安还是摇头:“我要自己去问修祈。”
她神情坚定,摆了明了,若是修祈回答里有一个不字,她会全然当谢湛在放屁。
“”
她就如此的信任对方。
信任堪称死心眼,哪怕种种证据都指向对方,也能轻易被一句话抹杀的地步。
谢湛只觉得胸腔一只存留的那股惹人闷痛的气息再一次翻涌。
其实,谢湛自己心里也清楚。
大抵是很久很久之前,在这段时间刚开始的时候,程安也是这样相信着自己。
为什么回溯时间。
此时,哪怕他思虑再怎样深沉,给自己找得道理再如何有理有据,谢湛都必须承认。
他有私心,想回到那个时候。
甚至,特别想。
谢湛脸色本就是白,如今内伤极重,气息不稳之下,面色更是白得堪比厉鬼。
饶是如此,他还是哑着嗓子,稳住心神道:“以你现在的力量去鬼界,走入鬼王殿都是问题。”
“”
程安眼皮子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