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歌听到他那低沉的声音,眼眶瞬间通红,漠然垂眸,眼角一滴泪悄然落下。
当轿辇停在宫门口,她再也无瑕顾及太子的身份,飞奔着朝摆放老皇帝遗体的宫殿而去。
看着一排排跪在那哀泣的嫔妃,凤玄歌脚下一软,差点没有一跟头栽下去。
幸好一只手及时伸出,扶住了她。
“多谢。”
她转眸看着熟悉的俊颜,神色蓦然一顿,“皇叔”
君毅见着她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手甚是嫌弃的收了回来,沉着脸色负手而立,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身为太子,你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有资格站在先帝的灵前吗?”
凤玄歌听到他训斥的话,男子的神色虽然严肃,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但她不傻,他能看出来他是为了她好,他是在提醒她,一旦老皇帝薨逝,为了这皇位,她这个储君势必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让那些有野心的人抓住她一点把柄。
凤玄歌抹去了泪水,阖眸压下了心头的思绪,沉着冷静的走进了宫殿,跪在老皇帝的灵前,行了跪拜之礼。
望着白花花的一片,只觉得刺目,摸上心口处的刺痛,那不是她的感情,她很清楚,那是原主对这个世界所剩无多的牵挂。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的这个父皇,有跟没有并无不同。
在她还未出生,她的母妃就被打入了冷宫,当母妃将她生下时,心里无比希望她是一个男孩,那样还能有一丝翻身的机会,可天不遂人愿,她终究是一个女孩,可这并没有让她的母妃放弃,她自幼便将她当成男孩去养,想要为她谋得一个好的前程。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没有得到老皇帝的重视,她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在冷宫长大,身为皇室的子孙,那些个奴才根本没有一个将她放在眼里的,处处欺负她刁难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便深深体会到深宫里的尔虞我诈。
在她十岁那年,她的母妃用自己的死换回她重新夺得老皇帝宠爱的机会,她小小年纪便能力出众,虽得老皇帝的宠爱,但后宫的那些妃嫔皇子没有一个想要她活着。
冷宫的艰苦辛酸让她早就彻底冷了心,对于阻挡她太子之位的所有皇子,她都一一铲除干净,丝毫不念手足之情,很快她便顺利登上了太子之位,入住了东宫。
原主的辛酸过往,她一一看在眼里,如今她就是凤玄歌,那种感同身受的悲剧人生,她舔着兄弟姐妹的鲜血一力向上爬,终究被野心吞噬,败在了君毅的手上,丢了皇位,也失去了性命。
在冷宫那段艰苦的日子里,她无数次幻想过她的父皇能想起她来,更是希望他能将她与母妃一同接出冷宫,可幻想终究是幻想,希望一点一点的破碎,她也就彻底的放弃了。
凤玄歌捂上心口,拳头紧紧攥住,或许在原主心里最恨得是她这个父皇,而最记挂的也偏偏是这个父皇。
烛火息了一盏又一盏,火盆烧了一盆又一盆,直至深夜,又转天明,凤玄歌依旧跪在灵前没有离开。
直至第二日天亮,一位老太监从殿外急匆匆的走至凤玄歌的身边。
“太子殿下,朝臣们已经在朝堂上等着您了。”
凤玄歌听到这话,眼神里滑过一丝讽刺,抬手被太监搀扶起来,“摄政王呢?”
“也在。”
凤玄歌沉了一口气,微微阖眼,将一夜的疲乏压下,揉了揉眉心,肿胀的额头才稍稍有些好转。
“本宫更完衣后便去。”
凤玄歌转身深深望了一眼老皇帝的灵位,叹声道,“你倒是死的干净,将这一堆破烂摊子扔下来,让我一个人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