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烨,楼彦和俞秀三人都上来拦,俞秀劝道:“师兄,她这说的都是气话,是孩子话!”
楼彦叫道:“镜儿,还在这里惹你爹生气,还不滚去祠堂思过!”
然而楼镜倔着不走,伸长了脖子,就等楼玄之棍棒下来。
打罢,打罢,无人会心疼。
她倒是想身体上痛些,就好顾影自怜。
可楼玄之冲上前来,却不打她,而是一把握住她的佩剑,将剑夺了过去。楼镜一愣后,脸色煞白,此时开始觉得怕了,颤叫着:“爹……”
楼玄之一把掣出那把剑,觑着剑铭‘雪魄’,他当初托南冶派的人给几个徒儿锻剑,其中两把,剑铭是‘冰魂’‘雪魄’,一把给了余惊秋,一把给了楼镜。
冰魂雪魄意喻人品质高尚纯洁,这是楼玄之给予的厚望。
楼玄之冷硬道:“你也配用这把剑?”
“爹,不要!”楼镜踉跄起身,冲过去要阻拦,手伸过去,却慢了一步。
楼玄之将剑微微回拉,向外一推,气劲一震,剑身断裂,如琉璃脆冰一般四裂,一枚剑身碎片倒飞而出,擦过楼镜发际,锐利的边缘割断发绳,乌云流泻,青丝散落而下。
楼镜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个耳光,神情呆滞,看了那一地剑身碎片许久,缓缓拾起那有剑铭的一块碎片,紧紧握在了手里,尖锐的角戳破了手心,一缕殷红的血迹从手掌边缘滴落。
楼玄之已经背过了身去,还未平复心绪,胸前轻微起伏。
“他骂我是野种!”
楼玄之浑身一震,猛地回过头去,“什么?”
楼镜眼里淌下泪来,目光狠戾,“曹如旭骂我是野种,他骂我阿娘,他骂你……”
奸夫淫/妇,谁人不知。
你是个杂种,楼玄之可笑。
她眼里浮现血丝,咬牙切齿,“我错,我错在他死之前,没能多刺他两剑!”
“你,他……”楼玄之瞪着楼镜,目光蕴含了太多情绪,只那脸色是纯粹的白。
“他,他……”楼玄之那下半句好似吐不出来,说一半便气尽了,咳嗽了两声,似乎有痰,掩嘴回身,吐到痰盂里,却是血。
他想强压着,但是极悲极怒攻心,哪里忍得住,咳嗽动静大起来,像是随时要断气了一般,鲜血从口里直淌下来。
“师兄!”
“大哥!”
楼镜慌了神,扑上前去,“爹,爹!”
“都出去,都出去,莫在这围着。”俞秀兼修医道,一直管理虎鸣山上的药材铺,搀扶着楼玄之到内间榻上躺下后,忙将赶众人出去了。
主峰书房这里乱成了一团,惊吓了众人,那后山向日峰翠鸟亭里,山色幽静,灵鸟啾啾,却是一派令人心神的美景。
韩凌手上握着一幅画卷,局促得坐立不安。余惊秋捏着一把小米,喂着栖息亭上的翠鸟。
一只翠鸟亲近地停在余惊秋指上,她侧身而立,容颜与灵山同秀,日光透过薄雾变得朦胧,如光纱一般笼在她身上,发带绕青丝直至腰际,飘飘然似仙,遗世独立。
韩凌望着她,眼神发直。直到余惊秋喂完了鸟儿,回身道:“韩师弟,今日之约是下山时就说好的。”
韩凌晃过神来,“是,是说好的。”
“我看你那时候郑重其事,是有要事相商,你不必顾虑,大家是同门,有何难处,大可直言,若我能帮得上忙的,定然不会推辞。”
“我……”韩凌红了脸,余惊秋这样正经,他反倒更羞于开口了。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事,他这个男人都不主动,难不成还指望女儿家开口么,余惊秋是个什么心思都还不一定呢。
韩凌深吸了一口气,重振了精神,就要说出来,“师姐,我……”
“师姐——”从山道上飞跃来一人,人还未到,拉长了的呼唤声便传了过来。
余惊秋站起身走了过去,只见云瑶飞奔过来,在她身前站定时,气喘吁吁,“师姐,师父把二师兄和阿镜叫走了。”
余惊秋道:“应当是问曹如旭一事。”
云瑶说道:“我听来唤人的师兄说,师父脸色极差,只怕生了好大的气,你说他要是信了曹庄主的话,以为曹如旭真是阿镜杀的,师父会不会……”
余惊秋劝慰道:“师父不是偏听偏信的人,否则曹庄主也不会那么快就离开了,你不要担心,我先过去看看。”
余惊秋向亭中的韩凌辞别,“韩师弟,事出突然,我得去师尊书房一趟。”
“师姐,可我,我还有话未说。”
“留待事后罢。”
说着便去往楼玄之书房了,韩凌望着她离开的身影,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只有一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