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开,乾坤始奠。
气之轻清者为天,气之重浊者为地。
天地之间,育有灵气,周行不殆,以利万物,皆可修行。
地之大,无穷尽,名为九鼎。
九鼎大陆,人族居中,地分三国,以称正统。
东有无尽海域,仙岛林立。
西有蛮荒疆土,妖兽遍地。
南部十万大山,三苗圣境。
北部千里原野,冰封世界。
正所谓光怪陆离有百态,恩怨情仇多千姿。
而我们的故事,要从一个孤悬海外的少年说起。
“老头子啊,你这是把我忽悠到什么破地方了,怎么绕来绕去,还是原地转圈,连个路找不到?”
在这片未知的森林里游荡了大半个月,斩杀了无数头妖兽之后,苍擎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哎哟!
脑壳疼哦!
这该怎么搞哦?
少年挠头,眉头紧皱。他依稀记得临走前,自家老头子那张褶皱老脸,笑的如同菊花般绚丽灿烂。
说是安排一个好地方,跟问情比试一场之后,就放任他自由。
在潜心修炼十八年,听惯了老头子吹嘘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如何斑斓之后。
对于那个五彩的世界,他早就神往不已。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最为期盼的,便是老头子从外界回来。因为每一次回来,他都会带上一只烧鸡来犒劳自己。
烧鸡哎!
多好的东西啊!
那可是人世间少有的美味,亦是对他修行路上最好的嘉奖。
曾经,不止一次,为了烧鸡,为了看一眼外面的花花世界,他准备偷偷溜出去,去大肆享受一番。
但很遗憾,一次都没成功。
相反,每一次失败导致的结果,都是老头子苦口婆心的劝说,滔滔不绝,撼人心魄。
例如饱受折磨的小童工,又如那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小乞丐。
总之,在老头子的嘴里。
外面的世界,除了烧鸡,更多的,是危险。
而要想出去不被人欺负,顿顿有烧鸡,那就只能努力修炼,提升修为。
一想到那些孩童的悲惨遭遇,少年就不寒而栗。
因此,在苦难与烧鸡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如此一来,跟着老头子后面练功读书,便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苍姓少年名为擎,天真烂漫赤子心。
幼时习得霸王功,水火不侵有莫央。
修行聪慧属榜首,武道自夸探花郎。
隐居山野无人知,一朝踏出天下惊。
且不提苍擎往日修炼如何辛酸,话说回来,此刻他的疑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死寂的林子里,除了安静,就是死寂。
放眼四周,杂草丛生,荆棘遍地。
蓦地,这些荆棘杂草落在苍擎眼里,似乎都像是活了一般,尽情摇摆身躯,肆意咧嘴嘲笑于他。
怒从心头起,灵力掌中出。
懵懂少年双拳紧握,随后怒推一掌,浩瀚灵力倾泻而出,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肆虐八方。
澎湃如潮,气势狂暴。
强大的灵力冲击下,眼前杂草荆棘瞬间东倒西歪,伤兵满营。
随意一击,便有如此威势,苍擎不禁叉腰得意笑:“哈哈!瞧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怎么样,在本少爷的威武霸气下,是不是个个瑟瑟发抖,跪地求饶啊?”
抖搂威风过后,少年气势很快颓废下来,只见他耷拉着脑袋,病怏怏模样。
“唉,作孽啊!老头子,你把我丢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究竟是想干嘛?是不是欺负本少爷脑子不灵光啊?问情问情,这破地方哪里有问情?瞅来瞅去,这跟家里那古怪的后山又有什么区别?你还不如直接让我在后山修行呢。”
顿了顿心神,他唉声叹气道:“罢了,也算老头子你多少还有点良心。至少这里的妖兽跟后山那些个恐怖存在相比,还是眼前的这些好欺负点。”
一番自我安慰,少年心情稍稍有些好转。
可凡事最怕往回想,越想越气,钻进死胡同里。
又暼了眼四周杂草荆棘,苍擎扬起手,准备再来个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然而,事有意外。前方空地上,一个小小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咦,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快步冲出,将小物件捡起拿在手里,少年歪着脑袋,左右仔细观察。
此物锈迹斑斑,造型巧妙。单从形状上看,倒像是个铃铛,不过内部空荡荡。
当然了,这个时候,就算苍擎说它是一只烧鸡,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反驳他。所以,就依了他的意思,当做是一个铃铛吧。
铃铛在手,当然要拿来摇一摇,晃一晃,听个叮当响。
手上摇摇晃晃,口中念念有词,少年悠悠然唱道:“我姓苍,名叫擎,身处此地孤零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老头忽悠我,花草尽笑我,等我出去了,烧鸡管够哦……”
他是玩了个尽兴,殊不知,远在千万里之外的九鼎大陆,整个世界早已炸开了锅。
“咚……咚……咚……”
深沉的钟声响彻九鼎大陆每一个角落,无论是田间劳作的农民,还是高楼阁宇的士人,亦或是街头小巷里的行人商贩,每个人的耳旁,都清晰的响荡起九声钟鸣。
恒古悠长,震人心魄。
一处广场之上,一群白衣少年,列着方阵,整齐划一的舞着长剑。剑阵威武,行云流水间透露着一股玄妙威势。
只是,这突然响起的钟声,顷刻间便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少年们持剑而立,停止了修炼,全都昂着头,面带惊疑的望向东方。
钟声之重,血潮翻涌,他们只觉得似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头,沉闷苍凉之感,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大师兄!”
终于有人受不住这压迫,向着剑阵前方的青衫少年,发出一声惊呼。
声音里,夹带着一丝的颤抖与不安。
青衫少年眉头紧锁,没有理会,而是转过头,看向广场角落处的老者,众人跟随,亦是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老者面色沉重,凝望远方。
鹿门山下,一处幽静的小院里,花草芳香,一棵盘曲嶙峋的古松之下,两位老者端坐于一座石台之上,举棋对弈。
一颗白子刚刚落下,九声钟鸣便响彻起来,两位老者为之一怔,愣愣的看着对方。
“宗主,这是?”
沉默许久,一羊胡子老者打破沉寂,目视白发老者,凝声询问。
白发老者低头不语,静思片刻,在将手中黑子落于棋盘之后,轻叹一声,方才幽幽说道:“是荡天钟啊。”
“什么!”
羊胡子老者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望着对面老者。后者苦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座琼楼阁宇里,一位华服老者正在挥墨书法,抬头之间,面色凝重,啧啧道:“荡天钟?奇怪了,这平静了千年的九鼎大陆,难道又一次迎来大洗牌了吗?”
市井街头上,一蓬头垢面的邋遢老者倚靠在地上,手里拎着一个锃亮的酒葫芦儿,往嘴里倒了几口酒,砸吧几声,放浪形骸道:“这他娘的什么世道?喝个酒都不能安生。唉!也不知道又有什么怪事要发生喽!”
说着,老者骤然一个停顿,瞳孔一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饮者岂可分心,我他娘的真是个畜生,妄为修行之人!风波再大,与我何干?管它是祸端一二三,还是风波四五六,先喝个痛快再说。对头对头,世间浮云多是假,唯有饮酒才是真!”
语毕,老者抬头又是狂饮一大口酒。
目光再回到广场之上,角落处的老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任何要回应众徒弟的迹象。
一白衣少年坐不住了,急声道:“大师兄,师父……师父他?”
“安静!”
青衫少年横眉一声冷喝,他清楚,他明白,自己的师尊是何等的睿智多谋。一旦有让恩师如此眉头紧皱,沉思不语的事情,必定是了不得的惊天大事。
故而,此时此刻,他要做的,他能做的,就是保持安静。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剑阵之中,一个无名少年猛地拍了拍大腿,尖声叫道。殊不知,他这一叫,广场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移了过来,盯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