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一帮老翁把酒坛又重新搬回院落中，老翁硬要塞给他一个小银壶，小小一枚，尤为精致，里面存着老翁酿好的第一壶酒，酒名也是贴切，就为忘川。

忘川水有灵，酿出来酒越陈越浓，还能保灵力低微的鬼民不至于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界，被瘴气所伤。

白十一听罢那番话，本就觉得有愧，老翁的这份厚礼更是让他指尖发烫，步履匆忙，也未随身带有什么物件，拜别之时悄悄在每只装酒的木桶上都覆了灵力，老翁日后搬运能轻松许多。

小憩的这段时间，加之与老翁的闲话家常，晃眼已过晌午，鬼界虽没有天明，但也有自己的时间链条，白十一看鬼界的雾障已经彻底掩住，估摸着界内应该也热闹起来了。

昨夜匆匆忙忙先囫囵看过，待现在再过来，的确又是另一番光景了。这里的确很像人间的夜晚，白十一少年时曾路过人间，看过那边生机勃勃的光景，倒是很向往凡人没有灵力，却能有条不紊的生活。

反正也无处可去，倒不如四处转转，多了解了解鬼界的情况，就现下看来，不多叨扰，给他们平静的生活才是上策，但日后向鬼族送灵的标准，他也确实要找神都核准一番了。

街边零散的小铺子都开业了，虽灵力低微，但做些小物件小吃食还是能够的，白十一找了个路边推着车的小摊贩，摊主是个年岁长些的阿婆了，白十一完全不知道鬼界以何物为媒介进行购买，也不敢轻易的坐定，隔着远些想看别的鬼民是怎么付钱的。

可看了半天，零零散散确实是有些散客，每个人都是吃完了就走，完全没见着谁有什么付款的动作。

这几千年，鬼族近乎是音讯全无，六界虽有各自的系统，章程不尽相同，但以灵力作为通用货币的标准是冥史确切记录在案的，只不过在鬼族白十一却有点吃不准了。

白十一在一旁站了许久，阿婆才注意到他，热情的招呼他过去。

“你是北面那边的嘛？我好像没见过你呐。”忘川为界，鬼界占东北，魔族占西南，白十一现在正在鬼界东部的集市。

地下没有白昼，修黑灵力，妖族习妖术，其余各界修白灵力，白十一刻意掩了自身丰沛的白灵力，可后来他发现确实是多余，鬼民基本没有什么辨别的能力。

“”白十一也不知如何回应，只得沉默，阿婆擦擦面前的小桌，招呼他坐，白十一乖巧坐定，才发现阿婆的眼神不是太好。

“婆婆，你”白十一想要站起来帮忙，却被阿婆拦下。

“婆婆虽然眼神不好，这手脚啊，还是麻利着呢，我给你下碗面条，你坐、你坐。”

热气腾腾的面条准确的放在了白十一面前，白十一盯着这碗清汤面，阿婆眼神不是太好，碗筷桌椅上的油垢擦的不是太干净，白十一还是执起筷子，飞快的把面条吃干净。这碗面很素，但是真的很香，味道咸淡刚好，白十一的心却很酸。

“阿婆，你眼睛是一直都不太好吗。”白十一默不作声的帮婆婆把桌椅收拾干净，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触碰沾满油污的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