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端来了一罐保温瓶,里面是姜妈特意熬制的补汤,专门补气血的。虽说医嘱是要清淡饮食,可好歹也过滤了油花,喝几口总归是好的。
叶晚麻醉没醒之前,姜擢蓉与吴珊已经候了有一段时间了,姜心自告奋勇留在医院看护,见夜色降临,他们就带着姜怀梧先回去了。
姜怀思不愿和父母一块走,就留了下来。
吴珊知道,怀思和叶晚姐弟感情深厚,况且她还有疑问想问姜擢蓉,便也没有留下。
姜怀思在叶晚的病床前,绘声绘色地和姜心描述今天姜怀宴被他爸怼得不要不要的情形,姜心没有流露出多高兴的神情,反而有些尴尬。
姜怀思道:“心姐,姜怀宴肯定不是真心关心我姐,可他为什么还要来呢,不就是装给我爷爷和二伯看么。”
姜心已经很多年没接触过姜怀宴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她即将上高中的那年寒假。
那年临近春节,她在山下买了回老家的车票,一步步走回半山别墅区的时候,姜怀宴骑着单车从她的身边经过。
他们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可那一天姜怀宴却停在了她的身边,说:“我骑车载你回去吧。”
姜心拒绝了:“上山车道你自己蹬车都费尽,还载着我,那不是更难么。”
姜怀宴想了想,从自行车上下来了,推着车子和姜心肩并肩一起走回去的。
路上他们聊了很多,他似乎很久没和人倾诉了,从大学的学业到毕业后赴美的留学计划,以及未来科技为拓展的领域的探索,他都和滔滔不绝地和姜心说着,脸上都是兴奋的神色。
姜心听得似懂非懂,偶尔回答一两句,可姜怀宴还是很满意。
他用英语对姜心说: n s srn n s r r bs.
r bs.
很快他们走到了1977的老洋房前,姜心最先推门而进,却发现姜怀宴推着车伫立在原地,看着眼前气派复古的老洋房,似在看一座秩序森严的冷漠城堡。
姜怀宴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抬起自行车,迈入了老洋房的雕花铁门里。
这个画面,在姜心的脑海里记了很久很久。
那一次后,姜心回家过年了,再后来和姜妈的电话里,她才姜怀宴真的离开姜家赴美留学了。只是老爷子并不支持他的决定,他直接去疗养院接回了生母金兰因到了老洋房,双方当面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随后,姜怀宴带着生母直接离开了鹏城,就是哪一天登上的飞机,都没通知姜家人。之后的两年更加是了无音讯。
姜揆芳私下愤愤地说:“姜怀宴是翅膀硬了,想和姜家恩断义绝。”
姜心不清楚其中复杂的来龙去脉,只记得那年冬天在山道上遇到的骑车少年,他是那样的睿智博学,对未来充满信心。
她没有办法把姜怀宴和一个虚伪利己的年轻商人联系在一起,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嗯,他已经回鹏城了,如果不来,不是也会让人说三道四么。”
“真的被人说三道四的是我姐。”姜怀思不屑驳道:“我姐本就不欠姜家什么,愿意捐骨髓也已经是够了,就是不知道爷爷是不是真心想留我姐在鹏城。”
姜心一噎,江宽茹的儿女之间,谁能比谁更幸运嘛。
她转过头看着病床上的叶晚,手指清扫过她英气也灵气的眉梢。
起码,叶晚的身边还有姜三叔一家。
而姜怀宴呢,他既然回国了,那金兰因在哪里?
叶晚在医院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
姜于蓝那边的手术是今天进行,姜擢蓉过去那边了,吴珊懒得见姜揆芳那副为官的嘴脸,于是过来这边接叶晚出院。
才住一天,也没有多少东西,简单地把东西一装,就可以下楼了。
叶晚皮肤本就白,如今更是白得和一张纸一样。
吴珊让叶晚挽着自己的胳膊,心疼道:“车在楼下,一会儿就到家了,到家之后,三婶再让保姆帮你补补。”
叶晚昨天夜里醒来,已经喝过姜妈亲手煲的补汤了,于是道:“姜心说,姜妈还会送汤过来。”
吴珊稍稍侧过脸,应了一声好。
她并不反感姜妈,相反1977老洋房里姜妈算是最有人情味的一个。
姜管家和姜妈老两口在姜家的时间,比姜擢蓉的年纪都大,在姜家的儿孙辈心里他们的分量也是很重的。
旧社会时,姜管家就在姜家了。
那时他叫姜老爷子为少爷,后来称呼变成了先生,可是心里的位置一直没变。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为老爷子马首是瞻,基本上是老爷子意思最好的传达者与执行者。
而姜妈和姜管家不同,她出身乡下,和姜家本就没什么关系,她是受人撮合才嫁给姜管家的。早年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影响,就一直跟着姜管家留在姜家,任劳任怨做了许多年。年岁大了,儿女都成了家,姜妈才慢慢转变了思想。老人家终归是想儿孙绕膝享受天年,可姜管家总说再过几年,姜妈便继续待在姜家,在姜家小辈的孙子孙女寄托了自己的不少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