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 风如歌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屋子里,既不是华丽的风府,也不是简单的书屋,而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起都还没开始的屋子,现在他还只是个潇洒随性,平时没事爱喝点酒的小郎中,没有想想,没有嘉惠,没有静姝,没有掠影,没有子复,没有云勰,没有皇帝……什么都还没有,一切都来得及。 从年过古稀一下到刚刚及冠,脑子里被糊的乱七八糟的一片,上天待他不薄,居然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好好整理了一下记忆,开始拾起在离开化境山后修炼起来的功夫了,熟能生巧,没过一年就恢复了记忆中一半的功力。 日子就在一边学习医书,一边修炼武功中,悄然流逝,直到有一天,被别人请去酒楼医治一个中了奇怪毒的男人,刚收拾好出门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橙色衣裙的女子朝他跑来,看见她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躲在他身后,正是钟离。 “小郎中,你快让开,她已经被她爹抵押给我们了,你不要多管闲事。” 风如歌看了钟离一眼,又看了看后边才追上来的钟离的爹。 “掌柜,你来做个见证人。” 风如歌用一块白玉和追债人换钟离。 “你这文弱书生的样子,这块玉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家里传下的东西,放心。” “小郎中,你可别后悔。” 风如歌不为所动,淡定的画押,两个追债人也就离开了。 “用这样一块玉赎一个小丫头,真是个败家子。” 掌柜乐呵的说:“这小郎中还挺仗义,能跟了小郎中,也是姑娘的造化了,我请你喝酒。” 钟离爹跪在一旁:“公子的大恩大德,我该怎么报答你,往后小女就托付与你。” 风如歌直接讲契约放他手中,“风某是个托付不住的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还是跟你爹回去吧。” “这,你的大恩大德怎么报啊?” “这么大的恩德,”风如歌拿起一旁的短刀从刀鞘中抽出,“你报的起吗?” 一把将钟离爹的手按在桌上,举剑就要看下去 “我再也不赌了,再也不赌了。” “不赌了?” 风如歌轻哼一声,还是砍掉了他一截手指,引来一身惨叫,钟离立刻在暗处掐了自己一下,眼泪哗哗的流,扑过去将爹扶住。 “我爹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再也不赌了。” “像他这样的赌徒,哪里就这么容易戒掉的,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能戒的掉。” 看着泪流不止的钟离,从怀中掏出一罐子递给她。 “死不了,一个月之内别沾酒。” 钟离只得接过,扶着自己的爹离开了。 既然钟离已经离开了,风如歌并不想再与石熏有所纠缠,直接运起轻功跳下酒楼,瞬间消失无踪。 第二日, 去借书时,遇到曾经的师傅,风如歌也面不改色,这次直接拒绝了他收他为徒的想法,他有他的强势,只要他自己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他,看着师傅,生气拂袖离开的背影默然,再见了嘉惠、云师弟。若是风如歌从来没去过化境山,云师弟你是否还会愤世嫉俗,嘉惠一直都是嘉惠,就算没有他风如歌,她救世济民的心也不会改变,而没有他的存在,云师弟就不会误会,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了吧。 可是想想为什么没有来找他归还玉佩呢,难道她出了什么意外吗。 第六日, 风如歌,情不自禁的走到了钟离家门前,隔着一条路和篱笆,他也能看见钟离,她平安无事,有条不紊的喂鸡,打水,洗衣服,浑然不察有人正在不远处看着她,直到她将洗完衣服的脏水泼出篱笆外,才发现了神游天外的风如歌。 “公、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你爹的伤还好吗。” “已经没有大碍了。” “哦,那就好。”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钟离站在那抱着装衣服的木盆,低着头不敢看风如歌,风如歌也站着就那样看着钟离。 “公、公子若是没事的话,想想就去晾衣物了。” “嗯,好。” 钟离松了口气,抱着木盆就三步并两步的到房子侧面牵的晾衣绳下,开始晾衣服,仔细的把衣服搭在绳子上整理好,转身发现风如歌还没走,想到刚才晾衣服的时候,自己有些粗鲁的动作,不禁红了脸。 “公子,你、你还有事吗?” “没有。”风如歌下意识的回答道,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风某就告辞了。” 风如歌随意的一拱手,转身就走了,只是看着身影却有些慌张。 第十日, “这簪子很配你的美丽,我买下给你带上好不好。” 钟离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簪子,抬手压下他想把簪子带在自己头上的手,“柳公子,这个簪子太贵重了,想想,受不起。” 一只修长的手在摊子上拾起一只梨花木的簪子,雕花十分巧妙,“风某到是觉得这根簪子更配想想。” 来人声音有磁性的十分好听,钟离转头看向身后,不是风如歌是谁,钟离瞬间被柳公子硬叫出来逛街的心情都明媚了不少。 “公子,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在逛街,看见想想来打声招呼罢了。”风如歌还是一袭白衣,抬手将簪子插进钟离发间,古朴自然,“果然好看。” 钟离拿起摊子上的镜子左右看了看,点点头,虽然不贵重,但是这簪子陪自己正好是点缀,若是什么珠宝攒花的簪子,自己衣着朴素,反而是自己映衬了簪子,本末倒置难免太引人注意了,不知道要被那些三大姑八大姨的嘴碎成什么样呢。 “公子的眼力自然是极好的。” 一旁的柳公子见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好像才是一对,故意想出声打断两人间默契的氛围:“想想……” “想想,旁边这位是?” 人精如风如歌岂会看不出他的想法,在他出声的瞬间就出言打断了。 果然钟离只听到风如歌的问题,“这是柳岩怀,柳公子,是城西那家赌场的少庄主。” “你爹又去赌了?” “没有没有,是以前柳公子在收账的时候多宽限了几天。” “嗯。” 风如歌倒是不等钟离介绍他,向柳岩怀颔首,“在下风如歌,想想的朋友。” 钟离和柳岩怀听了都瞠目结舌。 “呃,想想姑娘,柳某突然想起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这……”不是他约自己出来的吗。 风如歌拉住钟离,“柳兄,慢走不送。” “哼!” 柳岩怀一拂袖就转身走了。 钟离一脸懵地看向风如歌,“柳公子他?” “不用去管他,可能真的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吧。”风如歌收回目光,“若是想想对这些小玩意儿很感兴趣的话,下次风某可以代劳,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还是送你回家吧。” “嗯……好。” 钟离脸红的低下头。 第十八日, 风和日丽,适合出门踏青,钟离出门逛街没成想会又遇到风如歌。 “公子?” “叫我名字吧,总是公子公子的,太疏离了。” “……风、风如歌。” “嗯。” 两个人就这样没有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公,咳,风如歌,你是要去哪里?” “去一个秘密的地方散散心,不如想想和我同行吧。” “嗯。”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片花田出现在眼前,真的是美煞人也,钟离自然也被吸引,向前多踏了半步,便芳香扑鼻,沁人心脾。 “风如歌,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这些花,好美啊!” 说着也顾不得风如歌的回答,冲进了花田里,不一会儿就摧残了好些花朵,捧了一抱鲜花回来,笑容明媚,像一个美丽的花仙子,连衣裙都沾着花香,她凑到风如歌面前。 “快看快看,这些花是不是很漂亮。” “人比花娇。”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是很漂亮。” “嗯嗯。” 风如歌席地而坐,摘下身边的花缠在一起,钟离抱着花好奇的蹲在他身边,手撑着下巴,仔细的看他想做什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编好了一个花环。 “好厉害!” 风如歌不在意的笑笑,把花环带在她头上。 “谢谢。” “你开心就好。” 第三十六日,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钟离撑了一把青色的油纸伞到屋檐下才收起来,抖落上边的水珠,没一会风如歌就出来了。 “跟我来。” 风如歌带着她沿着书塾外的走廊绕道后门进入,下雨天本来就没几个人,两人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就到了藏书阁,真的是汗牛充栋,钟离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书籍,有些不知所措。 “风如歌?” “今日突然下雨,看来花田是去不了了,正好这里藏书众多,你先看会书,我把手上的事做完。” “好。” 风如歌回到案桌前,抽出一张信纸,取下笔架山的毛笔,钟离主动走过来为他研墨,红袖添香,风如歌笑了一下,沾了墨汁开始写信,文不加点,一气呵成,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就写了厚厚的一叠,虽然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但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让钟离有些疑惑。 “很无趣吧。” “想想家中贫困,也只是在私塾外旁听过几节课,认不得什么字,还不如为公子研墨。” “……是我考虑不周了。”风如歌有些懊恼。 “没什么。” “想想,过来。” 钟离愣了一下,还是有些疑惑的放下手中的墨斗,绕过案桌,迟疑的伸手搭上风如歌伸出的手,,风如歌握住她的柔荑将她拽如怀中,放开手从后面拥住她,把毛笔放入她右手,自己的右手握住她的右手,左手搭在她腰间使其挣脱不得。 “我教你。” “风、风如歌。” 钟离脸一下红透了,心里庆幸风如歌在背后看不见,却不知红红的耳朵早就把她出卖了,风如歌也不戳破,下巴靠在她头顶。 “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 至于已经魂游天外的钟离学到了多少就不知道了。 …… 第三百六十五天, 在风如歌的教导下,钟离早就由村姑变成了才女,她从知道风如歌真的是无所不能,不仅精通琴棋书画,医学造诣也很高,商事也难不倒他,对政事也能侃侃而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对朝中之事很在意很了解,却不入朝为官,只是开了家医馆,任性的只医想医之人。 那些病人也个个都是人精,医病多是找钟离,只要钟离开口,风如歌虽然经常抱怨她给自己添麻烦,但也任劳任怨的医病救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风如歌喜欢钟离,钟离也不是对风如歌没有感觉,但是两个当事人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皇后经十月怀胎诞下一子,圣上龙颜大悦,封其为“仁晟”,拜皇后的师兄为太子师,并且大赦天下,免三成赋税,广开恩科。 听闻这个消息,钟离一早就到了风如歌的医馆。 “风如歌,你知道了吗,皇后生了。” “我知道,天子为太子庆生,大赦天下,免三成赋税,广开恩科。” “没想到当今圣上还是个情种,好羡慕~” 钟离满脸向往。 “想想,”风如歌拉回了钟离的思绪,“嫁给我吧。” “哈?” “一生一世一双人。” 钟离直视着风如歌的眼睛,只有认真。 “好。” “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好。” 一滴喜泪滑落,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