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窦坐在书桌对面，翻开练习册，推过去，想了想，还是没能忍得住。
“所以，你为什么会答应我姐姐啊？”
坐在书桌前的沈枫手指抵住练习册的边缘，将它换了个方向，刚准备开口，房门就被人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叶晴端着切好的水果推门而入。
她伸脖子状似无意地一望。
“哎，现在开始讲习题了啊。”
沈枫抬起眼，不冷不热地瞟她一眼，“需要我提醒你，你十分钟前刚进来一次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叶晴装傻地躲开沈枫的目光，举起手上的果盘。
“我这不是怕你们太累了，给你们送点水果进来嘛。”
沈枫眉头一跳，“果盘放下，给你三秒时间，出去。”
叶晴悻悻地把果盘放下，不忘特别“不经意”地将果盘往叶窦那边靠得多了一些。
那一大截距离，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的偏心。
“这是我早上刚去超市买的，趁快吃，免得放太久不新鲜。”
话也是明晃晃对着叶窦那边说的。
“出去，把门带上。”
沈枫的语气重了几分，她重复道。
“催什么催，这么凶，小心吓到我妹妹。”
叶晴嘟囔着，转身一步三回头，叮嘱叶窦。
“水果记得早点吃啊，学习这种事急不得，别学得太忘我了。”
见叶晴很不情愿地扒着门框，依依不舍，沈枫索性起身，无视了叶晴的叫嚷，将门一把关上，顺带上了锁。
被关在外面的叶晴刚要不满地拍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冷冷的一声，“看样子，你很想打扰你妹妹学习是么？”
门外拍门的动作一停，沈枫径直回到座位前坐下。
世界清静。
沈枫重新拿起叶窦给她的练习册，垂眸挨页翻看了起来。
叶窦见她脸色不变，似乎是习惯了叶晴的抽风，但还是不好意思地替叶晴苍白地辩解了一下：“我姐姐她……平时不这样的。”
叶窦以为沈枫不会有反应，企料沈枫竟然翻着练习册，轻点了下头。
“确实和平时比起来，脑子更不正常了。”
叶窦有眼色地没去问这个更字背后代表的过往。
沈枫翻页的速度很快，像是每页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但叶窦知道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会答应叶晴。”
她忽然出声。
叶窦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沈枫指的是什么，连忙应道，“嗯。”
当叶窦得知叶晴给她找的补习老师竟然是沈枫时，看着站在门口的沈枫，脑子起码空白了半分钟。
这是什么新式的玩笑吗，可开玩笑会真实到这种地步？
“打扰了。”沈枫背着包换鞋进来，叶窦则在持续怀疑人生。
沈枫分明很忙，为什么还会答应叶晴来给她补习。
这点叶窦怎么也想不明白。
叶窦其实有从叶晴那里得知一些关于沈枫的事，对方平时和周末都在兼职，似乎是因为家里的原因，除了需要自己承担学费和日常开支之类的花销。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需要操心。
难怪之前沈枫偶尔借住，每次也是早出晚归。
叶窦没有打听太多，毕竟背着当事人窥探别人的私事并不礼貌。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叶晴怎么会让沈枫来给她补课。明明沈枫也只是个高中生，给初中生补课，按理说这样的安排根本不合理。
可一来叶窦知道，叶晴对她的事总是很上心，平时虽然不靠谱了点，但该正经的时候并不会乱来；二来，叶窦对于沈枫来给她补习这件事，心里压根一点抵触都没有。
或者说……她在开门看见沈枫的那一瞬间，其实是感到了惊喜的。
补习这种事，还是单独的一对一辅导，只有她和沈枫两个人，足足要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两个多小时。
叶窦只是稍微想想，就忍不住想摇头，让自己冷静一点。
只是补课而已，别乱想！
沈枫差不多翻完了叶窦的习题册，她自然不会知道叶窦心里的纠结，抬起头。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看到叶窦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的模样，沈枫的嘴角极浅地勾了一下，像是被逗乐了。
在叶窦看过来发现之前，又恢复了原本的平直。
“你姐姐跟我说，你数学没考好，自闭了一整天，觉得没脸出去见人。”
沈枫用手指点了点桌子。
“她同意让你补习，又担心给你找老师来，你会不习惯。”
叶晴对沈枫说的话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沈枫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赶紧加了一句，劝道，“要是你觉得你教没用，我又不会拦着你走，合适的话就按正常的补习来，你就当多个兼职呗。”
沈枫用来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她不认为自己能够胜任这样的角色。
钱嘉嘉的辅导更多的是监督完成作业，况且那是个才小学的孩子，而叶窦今年初二，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可叶晴的话，却让她没能像先前一样果断地拒绝。
“我妹妹从来没上过补习班，一对一不熟悉的人可能会紧张，公司那边又总是会有安排，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紧张？
沈枫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在操场体测时，叶窦在许多人面前和她说话，动作间流露出些许不自在。
再到更早之前，只是将饭盒递给她，就红掉了大半的耳廓。
沈枫轻啧了一声。
好像，是挺容易紧张的。
叶晴的话倒也不全是在胡说。
在叶晴的死缠烂打之下，沈枫最终还是答应了叶晴去一次试试。
“不合适的话，我会马上离开。”
叶晴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沈枫没告诉叶窦全部的对话，但叶窦从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到，叶晴是怎么把沈枫忽悠过来的。
她不由得扶额，犹豫片刻，想试探地和沈枫说，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她会和叶晴好好说的，不用勉强。
沈枫却合上习题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