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沈岁和说:“等会儿你就实话实说就行。”
这是她的事情,没必要再把他牵扯进来,就像她和王有福说得那样。
她根本不在乎村里人如何看,她没有结婚的打算,那些流言蜚语对她起不到作用;而且她是打定主意要参加高考的,等她离开了王柳湾,这里的一切就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我会把我看到的一切说出来。”
沈岁和没有说答应或者不答应,但是两个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不愿意让她拿自己的名声做赌注。
王有福做了那种事,如果只有说一些谎话才能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话,他觉得适当地说一些必要的谎话未尝不可。
然而,两人在这打哑谜,王有福并没有听懂。
很快赵美玉拿着衣服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忧的陈香云。
陈香云一把抓住柳枝的胳膊,把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柳枝,你没事吧?”
她听到赵美玉说柳枝被王有福推到水里还想欺负她的时候心脏都要吓停了,连忙把两个孩子托付给赵大娘就和赵美玉一起过来了。
“嫂子我没事,我们先去大队部吧。”
柳枝穿上赵美玉拿过来的外套,安慰着嫂子。
陈香云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被沈岁和抓住的王有福,狠狠地打了他几巴掌,这才往目的地而来。
一行人走到大队部的时候,几个干部正好在开会,不仅大队长和书记在,一向关心妇女儿童工作的妇女主任也在。
妇女主任秦主任是镇上派下来的,因为整个镇子就数王柳湾重男轻女现象最严重,同时妇女工作也最困难。
以前倒是选过村里妇女当妇女主任,可是她自己就是个严重的重男轻女政策拥护者,不仅没干到实事,还做了不少坏事。
镇上一看,不管不行,只能重新下派了一位女干事来王柳湾当妇女主任。
秦主任到王柳湾有几年了,她也快到退休年龄了,她一想到自己在王柳湾当妇女主任这几年没什么实绩就着急,这不是白白让人笑话嘛。
眼下,听到柳枝说要告王有福的时候,她眼睛噌地一下亮了,整个人充满了精神。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有女人说要告男人的。
以前她不是没做过妇女工作,那些被家暴的妇女,她不知道劝了多少遍都没有任何用,她们根本舍不得离婚,总想着自己委屈一些维护家庭的稳定。
去年村里有个小混混□□了个姑娘,姑娘家闹大了大队部,她帮着出面解决,告诉他们不用怕,她会帮他们找回公道,会让小混混坐牢。
结果人家一听就不行了,说什么都不让告,说是姑娘还和小混混结婚,坐牢了就没丈夫了。
最后秦主任才知道,女方来找她只是因为两家人私下协调时不满意男方给得彩礼,想通过这种方式恐吓男方多给钱。
没想到她一出口就要让男方坐牢,他们哪里还敢再告。
这样的事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即使这样,只要有人来找秦主任,她还是会抱着最大的诚意去帮助他们。
因为她是妇女主任,她的任务就是帮助妇女儿童解决问题。
这件事毕竟属于秦主任的工作范畴,因此即使大队长和书记都在,话语权还是交给了秦主任。
她握住柳枝的手让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茶,轻声说:“你放心,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你现在只需要把来龙去脉说一遍。”
秦主任的手是温暖的,语气是轻柔的,柳枝即便已经没有那么委屈了,此时还是有点想哭。
“今天我和美玉一起去采莲子,因为我怕水就在岸边摘的,而美玉一个人下了水……”
她婉婉道来,说到自己被王有福推下水的时候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那是源于骨子里的恐惧。
秦主任见状,更是怜惜她了,握住她的手也更加用力。
柳枝此时脸上还沾着一些淤泥,头发湿漉漉的非常散乱,几缕发丝紧紧地贴在脸上,狼狈又脆弱。
这就是沈岁和想要达到的效果了。
人总是会同情弱者的。
如果柳枝刚刚回了家洗漱好换一身干净衣服,她的话语说服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眼下,旁人只要是看到她这幅模样,就能联想到她在水底痛苦挣扎的场景,自然会更偏向她。
王有福一看秦主任那架势就知道情况对自己很不利,他连忙叫冤。
“秦主任,她都是骗人的,你可别信她。明明是她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掉了下去,我才跳下去救她的。结果她却反过头来诬陷我,可能就是因为在水里我因为救她不小心摸到了她,她觉得自己没了清白才乱说的!”
柳枝一行人往大队部走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瞧见了,此时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听到王有福的话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闹声,随之便有人对柳枝指指点点。
“我看有福说得挺真的。”
“嘻嘻,是摸到了哪里啊?”
“你说还能有哪里,不就是……”
王有福见果然有人顺着自己的话开始猜测,果断地选择闭嘴,给人留了遐想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