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痒起来，头皮也开始痒了。

顾亦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吃了亏，审视着叶萱：“你刚才是不是拿梳头当借口趁机又摸我？”

“哈？？？？”叶萱惊得下巴差点脱臼，“你是不是有洁癖啊！你交过女朋友吗？一天YY女孩子想摸你，你也太自恋了吧？我才不想摸你！”

顾亦然拧紧眉头：“那你想摸谁？你一个女孩子，能矜持点吗？”

“我——”男人莫名其妙的逻辑，叶萱连生气都不知道该生在什么角度，心塞地捂住自己的脸，“我摸我自己可以吗。”

顾亦然：“你要是摸钱也能这么顺手就好了。”

叶萱：“……”

*

第二天，顾亦然要做脑部CT复查，CT室在一楼的另外一个区域，对于行动不便的人而言，这段距离也算长途跋涉了。

上午的药输完之后，叶萱把他扶到轮椅上坐着，给他腿上搭了一条薄薄的珊瑚绒小毯，并自辩清白：“我这不算身体接触，只是护工正常工作。”

顾亦然不吭声，戴上口罩，默认了被叶萱推着轮椅走，一路上有意无意地撩拨着自己的头发，引来路人同情的眼光。

在路人眼里，从临终关怀科推出来的病人，还有心情戴假发维持形象，也太坚强了。

来到CT室，医生看到黑乎乎的脑袋，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直到顾亦然取下口罩，医生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你的头发怎么突然长出来了！”

化疗药物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会对正常细胞产生一定的损伤，顾亦然的白细胞已经是进口增白针也救不回来的程度，免疫系统的破坏直接导致身体各项机能的连锁反应，掉头发不可逆转。

很快，整个CT室的医生都朝顾亦然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顾亦然眼底再次浮起一抹得意之色，看了眼叶萱，对医生毫不夸张的说：“全是我这位护工的本事。”

医生半信半疑打量着叶萱，不知道年纪轻轻的护工到底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本事，难道做护工之前是学植发的？

叶萱无视他们异样的眼光，把顾亦然推进去之后，嘱咐了医护人员两句，拍了拍顾亦然蓬松的头顶：“顾先生别紧张，好好检查，我在外面等你。”

顾亦然冲她瞪了瞪圆眼珠子：又摸我！

几分钟后，检查人员算是了解了叶萱的本事。这位护工才上任三天，居然能让这位史上最难搞的病人乖乖听话！

以前每一次复查，这位病人不是骂骂咧咧就是嚷嚷着自己反正快死了还做什么CT，这次居然主动配合着躺上CT机，让他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完了还会说句“谢谢”，乖巧得不像话！

检查完毕，叶萱跑进来推轮椅，顾亦然紧张兮兮朝她眨眼：“头发乱了，帮我弄弄。”

叶萱装傻：“你不是不让我碰吗？”

顾亦然气喘吁吁，CT检查耗费了他不少体力，搞得他头昏眼花，腰软腿软，根本没有和叶萱斗嘴的能力，憋着一口气怨念地望着叶萱。

“嘿嘿，你也有求人的时候了的吧？”

叶萱也不敢真把人惹毛了，在顾亦然憋出怒火之前，掏出小梳子把他头发捋整齐，一边梳还一边碎碎念：“男人啊，就爱面子，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有求于人，顾亦然由着她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辈子的忍耐力都用在了叶萱身上。

“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叶萱把顾亦然推到门边，跑回检查室问医生：“请问什么时候可以拿结果啊？”

“最快明天。”医生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叶萱身上游移，“那个……”

见医生欲言又止，叶萱主动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不会是结果很不好吧？”

“哦，那倒不是。检查结果要会同他的主治医生和肿瘤科主任一起讨论后才能出。我只是好奇……”医生神神秘秘地扮掩着嘴，指了指自己的地中海，“有什么生发的诀窍吗？”

看着对方油光可鉴的秃顶，叶萱强忍笑意，摇摇头：“你别听他瞎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大概是他心情好，身体自然康复得快吧。真希望这次检查能有个好结果。”

医生尴尬地摸摸光头，“呃……也是，病人的心态很重要。”

“叶萱！！！！走了！！！”

顾亦然在外面大声催促，声音极具穿透力，叶萱立刻飞奔了出去。

医生望着两人亲密离开的背影，摸了几遍秃头也想不明白，怎么上周要死不活的男人，现在连嗓门都中气十足了？

难道真是爱情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