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陆梦溪和大家告别,准备回市区。
李长秋留她在这儿住一晚,陆梦溪不太愿意,推说自己明天还有工作。
“那就明天早上再走。”李长秋好言好语地挽留,“现在时间不早了,先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早上让越泽送你回去。越泽,你说呢?”
裴越泽不表态,只望着陆梦溪笑,情意绵绵的模样,“我听溪溪的。”
主动权都交给了陆梦溪。她心想第一次见对方家长吃顿饭就走,似乎不是很合适,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然后她就发现,所有人都默认她应该和裴越泽睡一个房间,没有人给她另外安排住处。
裴一萱怕陆梦溪没有换洗的衣物,特意在自己屋里挑了几套干净的新衣服送过来,有的连吊牌都没拆,临走还不忘冲裴越泽挑眉,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哥,我就不打扰了。”
陆梦溪:“……”
她抱着“恩爱人设不能崩”的念头走进了裴越泽的房间。
他房间是带洗手间和书房的大套间,朝南,窗帘没有拉,往外看便是一轮山间的明月。晚风吹过草木林海,带起“沙沙”的声响。
陆梦溪打量着书房的陈设,一桌一椅一盆栽,书柜顶天立地,从地面直达屋顶,每一层都放满了书,书柜前放了个梯/子,用以取阅上层的书籍。角落里搁着一张双人皮沙发,勉强可以躺下一个人。
裴越泽回身指了下卧室的床,“你睡卧室,我睡书房。”
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陆梦溪没什么意见。
裴越泽平时都住市区,偶尔回这里小住。想到陆梦溪会枕在自己平日睡觉的床上,裴越泽的心跳没由来的加快。
陆梦溪摸了下自己的脸,奇怪地问:“看我干什么?”
裴越泽慌忙移开视线,借口道:“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转身出了房门。
陆梦溪仰头看书架上的书,目光从一本本书脊上掠过,忽然停住。
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台译本。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本书,仔细回想,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爬上梯/子,鬼使神差地取下那本书,随手一翻,中间有一页折了角,一下子就翻到了。左下角两行文字被中性笔划了出来。
“将那不曾起舞的日子算作我们的损失吧!将那不曾带来欢笑的真理算作虚假的吧!”
她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了过去。
她正愣神,隐约听见脚步声靠近,才发现自己没经过主人允许就随便拿别人的书,连忙把书塞回书架,从梯/子上跳下来。
裴越泽端着两杯水进来,递给她一杯。
陆梦溪抿了两口,将杯子搁在书桌上。忽然想起李长秋给的红包,特意当着裴越泽的面拆开,笑着说:“幸好这个红包不厚,不然我都不敢收。”
然后她就愣住了。
红包里是现金支票,总共18张,密码已经用铅笔写在上面了,金额加起来可以在江州市中心买一套三居室。
她立马把红包还给裴越泽,“还你,这钱我真的不能收。”
裴越泽没接,只说:“给你了,就是你的了,收着吧。”
“那怎么行。”陆梦溪拿着红包就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实话实说,“又不是真的结婚,白拿你家这么多钱,我多不好意思。”
裴越泽将书桌上的台灯打开,灯光乍亮,明灭之间,映得他眸光微微一闪。
陆梦溪转念一想,只要她不去银行支取,这笔钱就还在裴家账户上啊。
那收着就收着吧,她不去支取就是了。
-
陆梦溪吃了药,躺在床上等药效到来。
幸好她一向有随身带药的习惯,不然今晚又是无眠的一夜。
她试过停药,但不吃药就根本睡不着。这几天抗药性也越来越明显,原来吃三片就行,现在要吃五片才能看到效果。
夜深人静。
裴越泽见卧室的灯还开着,悄悄走近看了眼,才发现陆梦溪已经拥着被子睡着了,肩膀和手臂都在被子外面。
裴越泽蹑手蹑脚地把她的胳膊搬进被窝。她睡得还挺沉,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他便肆无忌惮地看她的睡颜。不经意间想起很多年前她抱着数学题来找他,他把解题思路写给她,让她自己计算。夏日蝉鸣悠长,午后闷热,她枕着数学书趴在桌上睡午觉,脑袋歪向一侧,安静的睡颜和现在如出一辙。
反正她现在也睡着了,他偷偷亲她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反正他们都打算结婚了,名正言顺!一点都不过分!
他倾身朝她靠近,还没碰到,她忽然翻了个身,他立马退回原位,提心吊胆地等了一会儿,见她闭着眼又继续睡了,才松了口气。
裴越泽也不敢再乘人之危了,就顺手帮陆梦溪熄了灯。关灯之前,注意到床头放着一盒药,药名是德文,不知道什么意思。药盒空白处用圆珠笔写着“睡前2-4粒”。
裴越泽眉宇收紧,拿手机拍下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