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离开首都是在五天后。
银河号滞留公海。
这件事必须马上解决。
美方倒是提出可以谈判但阮文必须出席这次谈判。
对方来者不善,这让和阮文相熟的一众人都有些担心。
沈老当时就和阮文通了话,“他们不要脸关了导航我们的船现在就跟无头苍蝇似的压根没办法航行。”
这位向来都保持着乐观态度的老科学家语气中透着遗憾“要是能研究出属于我们的导航,何至于受这种窝囊气?”
会有的。
日后我们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导航系统,再也不用被美国人威胁。
只是现在,要做的是解决当下的问题。
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类外交事件整个外交部也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自从老大哥走后美国俨然成为世界警察,谁家的事都要插手。
如今这强横的要求,分明是对中国主权的侵犯。
真要是答应了,那和一百多年前又有什么区别?
国内民情激愤,有大学生申请组织游行,誓要和美国人对抗到底。
新闻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银河号的报道那艘在阿曼湾滞留的货船。
牵动着十多亿国人的心。
如何应对这次美国的挑衅,是外交部面临的一次大考。
前所未有的挑战推到了面前,也把阮文从幕后推到了台前。
原因在于香港某报纸披露
美方指定阮文成为中方的谈判代表。
该报纸硕大的字体几乎占据了头版头条阮文你敢去吗?
紧接着其他香港报纸发动想象力,根据掌握的仅有的那些小道消息,写出了一篇篇爱恨情仇的故事。
程佳宁看到那些报纸新闻怒不可遏,“这些简直是胡说八道!”
是胡说八道啊。
可是大家就喜欢看这些,能有什么办法呢?
已经回到香港的程佳宁在短暂的愤怒后让自己平静下来。
收购这些报纸杂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如今带着阮文、谈判字眼的报纸就是畅销,甚至一个小的加工坊弄出的垃圾报纸都有人买。
她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吗?
程佳宁给阮文打电话,打了二十多通后终于联系上了阮文,“你真的要去?”
相较于程佳宁的冲动,阮文显得冷静多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让程先生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怕是不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这是说她的时候吗?
程佳宁觉得阮文也太过于淡定了,淡定的有些不是人。
“你忘了你还在美国的黑名单上?”
尽管阮文在美国的那点资产并没有被冻结,可是她不能去美国,甚至连日本都不太能去了。
要她说日本也真是够狗腿子的,一个广场协议把日本积攒了二十多年的财富收割走,结果还得配合美国的行动盯着阮文。
难怪一代代的都长不高,跪着的人他配吗?
配个狗屎!
“既然人家都提出要我去了,你说我要是没了,屎盆子会扣到谁头上?”
“当然是美”
程佳宁指甲抠在手心,“阮文,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这个。”
凭什么?
要是阮文想要过好日子,她可以比任何人过得都舒坦。
可现在呢?每天忙的要死,不是在飞机火车上,就是在去机场火车站的路上。
大概比寻常人稍微好点的就是每天在吃的上面绝不亏待自己。
就阮文那挣钱能力,她当然不需要亏待自己。
就像是现在,她完全不需要理会美国人的要求。
干嘛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件事。
阮文低声一叹,“当初就说你何不食肉糜,怎么这些年来还没长进?傻姑娘你知道那货船现在在哪里吗?”
程佳宁不太乐意听这话,“不就是在阿曼湾滞留嘛。”
“是啊,那你知道现在七月下旬,海上温度有多高吗?高达五十度,甲板上跟蒸笼没什么区别,船员们都不能上去透风,只能呆在船舱里。更重要的是船上的淡水和食物最多只能维系十天,他们需要定期停靠岸边,这样才能保证有足够的淡水和饮食。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国内迟迟没有回应,你说那些船员们会怎么想?”
程佳宁知道,阮文有一颗圣母一般的慈悲心肠,“可你也不能这样冒险,你别忘了你还有家庭和孩子,你难道就不能为你先生你女儿考虑下吗?”
万一,回不来呢。
“元元在外面玩的还挺开心,小谢老师那里我已经跟他说了。”
阮文说这话时神色温柔,“我会尽可能的回来,毕竟人生路还挺长,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你。会不会说话!”
程佳宁恨不得立即冲到庙里去求神拜佛,让各方神明保护阮文。
她第一次吼阮文,换来的却是对方宽容的笑,“不用担心我,真要是出事了你不该高兴才对吗?不会再有人骂你了。”
程佳宁觉得眼眶一酸,可我不想你出事啊。
看着挂断了的电话,她连忙往外拨电话。
这些年来她其实也有积攒一些人脉。
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但凡有一点用处,那她也会心安许多。
阮文出发前又联系了几个人,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离开。
因为是第一波去现场处理这次事件的人员之一,国内安排了专机。
从首都直接飞往阿联酋。
启程前,汪萍匆匆赶来,执意要与她一起去。
“你别闹。”
汪萍向来倔强,“你以为我过来跟你开玩笑的吗?”
她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走个过场。
可是
“汪萍,你不需要去。”
她还有家庭孩子,还有她的事业。
不应该去跟自己冒险。
汪萍笑了起来,“我跟罗嘉鸣说好了,他亏欠谢蓟生,我二哥他也亏欠你们。至于我的事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不太如意,想出去散散心,之前罗嘉鸣就跟我说不如调岗。我要是这次能平安回来,我就考虑换个岗位,说不定就是去外交部。”
后面这话,纯粹是借口。
她执意要去,就是为了弥补阮文。
为罗嘉鸣,为汪成武。
那是她的丈夫,她的兄长,自己总得做些什么才是。
“你就当我是你的秘书,我不会乱说话。”
她工作那么多年,做事也是有分寸的。
不会给阮文惹麻烦。
阮文低叹一声,“那好吧。”
她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谢蓟生安排的。
有了汪萍,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护着汪萍的安危,不是吗?
专机抵达阿联酋。
当地大使馆的官员来机场接机。
航班路线被泄露,机场也有很多记者。
这是一则国际新闻,其他国家的记者纷纷前往一线争相报道。
外事管理司的耿司长看到这情况时,眉头皱成了一团,“又被人出卖了消息。”
汪萍看了眼,她想起美国人的说辞。
被人出卖消息不止一次。
如今又遇到这情况,等回国后,是得好好整治一番了。
阮文倒是气定神闲,“我放出去的。”
耿司长:“!!!”
汪萍:“为什么啊?”
阮文笑了笑没回答。
她也有自己的情报网,那是盖伊布兰特留给她的“遗产”。
能够准确的刺探出消息,得到信任,成为一个细小的肉刺。
不能像盖伊布兰特那样位高权重,但也足够了。
毕竟每个人的使命不同。
只是这事,即便是谢蓟生阮文都不曾说,如今也没有告诉汪萍和耿司长内情。
“早晚都得知道,倒不如先处理了。”
处理?
怎么处理。
那些外国记者恨不得断章取义,怎么可能听你怎么说?
汪萍觉得,阮文有点太想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