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们人高马大头上垂下一颗颗翠绿松石。耳上带着红金绿等鲜艳色泽的耳坠。衣裳上的装饰花样繁多,妘千里看见有人脖子上系着一圈飘带,五颜六色的缤纷带子垂在背上好像送到市场卖的驴。有对自己身材自信至极的,穿着裸露出肩臂的柔然衣裳,甚至上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肉汗水顺着下颌流到强壮的胸肌中间。
他们挥手打马间雄性激素荡漾在这片草原中。
女人们脸上通红,神采飞扬,眼中燃烧着激烈的色彩与他们用眼神互相交流应和。
这其实不是射箭骑马大会是求偶大会吧?!
相比于他们的粗犷纯天然,妘千里这套衣服可谓保守。明黄和褐色两种颜色交错,耳朵上挂着一枚珊瑚红的石头腰间束着银白装饰,勾勒出腰身。她穿着骑马靴,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环视四周,观察情况。
重要人物还没有到来。
金玉儿骑马前来,她身下那匹马在距妘千里一米时停下,她笑吟吟地望着妘千里从上到下把她扫视一遍。眼神赤裸,仿佛在打量自己刚猎回来的猎物。
金玉儿笑意愈发深了,她伸手拨了下脸侧的玉石,那道玉石纷纷摆动起来,她柔声道:“今天这身不错。”
金玉儿正打算继续说忽然神色一顿,越过妘千里,看向她身后的地方。她一夹马肚,朝妘千里身后奔去。
妘千里撇过头,虽然金玉儿还未靠近,但冥冥中,她看着这群人,知道金玉儿找的是谁。
一个上身赤裸的汉子,正在和一人摔跤,他裸露的肌肉大块粗犷,汗水顺着肌肉流下,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向他望去。那流畅的肌肉线条、高大壮实的身躯,都像太阳一样,天生吸引所有人目光。
他轻松地摔倒对面的人。那人面露拜服,汉子伸手把那人拉起,两人相视一笑。
他抬头,与骑在马上的金玉儿视线相对。汉子擦了擦头上落下的汗水,露出一口白牙,对金玉儿灿烂一笑,大跨步走去。
两人一个在马下,一个在马上,说起了话来。
妘千里侧耳倾听,两人说的话没什么值得听。但围观人的窃窃私语引起她的注意,这个汉子大有名头,是王庭附近一支部落的首领,柔然名音同朱赤,意味草原上的熊。他身高近两米,体格雄壮,据说少年时孤身出门遇熊,单枪匹马打死过熊。也因此声名鹊起。每年格尔大会的摔跤冠军非他莫属。
朱赤年纪轻轻做了首领,更年轻时娶了妻,是少时一起长大的玩伴。所以公主这番落花有意,无奈流水无情。众人纷纷感慨朱赤娶妻娶早了,若和金玉儿在一起,他的部落少说能多分五百帐。
妘千里听着听着有些无语,金玉儿这番作态,不说是对上百个男子使过,就自己这几天所见,也不下于五个了。朱赤就算没娶妻,这番议论也是想多。金玉儿年岁不大,倒是颇有几分万花丛中过的海王风采。
妘千里扫视了一圈周围,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精壮男子太多了,柔然公主从小置身在这种环境下,早已免疫。
妘千里的目光扫过,登时注意到一个点,那个点渐渐扩大,是一架马车。
所有人都是骑马或徒步而来,此时此刻,出现了一架马车,不由有些古怪。可他们神情热烈,纷纷朝马车行礼,口中念道尊称。
王的儿子。
妘千里目光一沉,小王子。
马车外的骑兵掀开车帘,里面的人探了个头出来,面容苍白,气色不好,他朝外边的人笑着示意,众人一片欢呼。
妘千里避开眼神,正是她那晚的弩射中之人。
看来他身上穿得铁甲,质量不错,竟还活着。
那天虽是黑灯瞎火,妘千里也蒙上了面,小王子更是没有抬头看过她一眼,但妘千里心底有点虚。她几天前差点杀死他,如今身在敌营,要更谨慎行事。
金玉儿的马从朱赤身边越过,径直到小王子的马车边,两人说了一阵话,随着金玉儿的手指向自己,小王子也偏了偏头,遥遥越过众人,看向自己。
妘千里心中一紧。
小王子只是单纯地瞥了自己一眼,转开视线,继续与金玉儿交谈。
口哨声响起,妘千里的射箭项目开始,她打马慢悠悠地走向场地。一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么欢乐祥和的气氛,柔然可汗出去劫掠的过程应该相当顺利吧。平州势力空虚,全境封城,那些边边角角的村镇都成了无主之地,只待柔然肆意掠夺,无力反抗。
妘千里慢慢地移到场地上,张开弓弦,试着射了一箭,一箭飞了出去,堪堪擦过大圆盘子。
她身边传来一阵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