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千里没有等到那支带着火星的箭绽开在空中。
乌云踏过湍急流淌的河川她身边的向导指着河水:“我们来得不算晚,到了涨水季,孤身想过这条河难上千倍万倍。”
这条河叫做莽川,过了莽川大燕的势力很稀少,再往北的莽莽草原上随时可能有大批柔然骑兵经过。
妘千里道:“还有多久?”
“放开马速走大道三五日。走小道,十日左右。”
妘千里趟过河水,低头攥了攥衣角的水,未过莽川时,她走大道遇到柔然骑兵撑一阵就能等到救援。但过了莽川走大道不安全她只带一个人出来,就是好躲开柔然的警惕查看她道:“小道。你继续说。”
王煦嘴里应了声是,他翻身上马嘴里一阵咕嘟咕嘟。
说实话走这趟路,他心底是十分不乐意的。
如今柔然和大燕的局势不大好,深入柔然东王庭,生死未卜,虽说这位雇主的意思把她送到靠近东王庭的地方,但一路上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位雇主做得是抵死的行为。
无奈王煦是所有人里最熟知北原线路和柔然习俗势力的人,他只能胆战心惊地进行此项任务。
一路上还要教这位雇主说柔然语。
王煦心底里,还有种隐隐的钦佩,这等吃不好睡不好的条件下,她不仅能静下心来学柔然话,进度还很不错,初始几天很困难,如今进度一日千里,让他都有些瞠目结舌。
日暮皆暗,人马俱疲,两人已经许多天没好好休息过了,王煦不知道这位雇主撑不撑得住,反正他是撑不住了,他道:“我知道附近有个汉人村落,我们可以去歇息一晚。”
这一路来,都是王煦在安排行程,他是草原上生的汉人,对这片土地一清二楚,前些年柔然和大燕关系好时,他加入商户做护卫,随着商人到柔然进行贸易。后来两国关系冰点,王煦的妻儿被柔然抓走,了无音讯。王煦就此弃商从军。
妘千里对王煦很信任,不信任也没办法,她对这片大草原两眼一黑,不知道怎么走,“你领路。”
两人到了林间,穿梭前行,妘千里抬头看去,遮天蔽日的林木低头,旺盛的杂草,疑心这郁郁葱葱的林间哪里有什么村子?走了半时辰,视线豁然开朗,果然有一座小村落。
人类真是坚韧顽强,任何地方都能造出一片适合自己的居住环境。
村落倒不似大燕境内安静的小村落,他们两人刚一靠近村落,一道柔然话一道汉话同时传来:“什么人!”
“是我,王煦!”王煦松了马腹,停在原地,对妘千里小声道,“他们都有巡逻队,不要激怒他们。”
妘千里点头,对这里多了几分放心。这相当于村民自卫队,平日是农夫,一有事可以化身小型军队,去抵御危险。
几条手拿农具的汉子走出来,警惕地望向他们,为首一条汉子看向王煦:“是你啊!王煦,你来干什么?”
警惕之色依然未减。
妘千里心中奇怪,她侧首看向王煦,一路上她已经摸清王煦的秉性,不善言辞且不习惯隐藏情绪,眼下她能看出,王煦的脸上也有些疑惑。
他道:“我们有事路过,想借宿一晚。银子好说。”
听到银子,他们脸上有所松动。
为首之人脸上先是流露出微微笑意,然后神色一紧,严肃道:“小煦啊,不是我们不想留你,实在是因为最近柔然动作太多,我们自顾不暇啊。”
妘千里:“五十两。”
他脸顿时绷不住了,笑意展露无疑,“进来吧。”
王煦和妘千里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慢慢地走进去。
两个陌生人来了村子,寂静的小村落很快被看热闹的人围住,此时正是做饭的时刻,有人饭也不做了,探出个脑袋张望。
“嗯?怎么还有个女娃。”
“你瞎啊,哪里是女娃了,这分明是男扮女装,”一道恍然大悟的声音响起,“女娃哪儿有这么高的个子,你看看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