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千里看向谢遇随她神色复杂。
自己这是,改变了原小说吗?!
所以自己的使命不会就是拯救他吧?!
不行,这不行妘千里觉得,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是活得开心、自由拯救谁谁这种东西太沉重,不适合她。
她盯着这位微微含笑眼角眉梢俱是温柔的少年愣是看不出他有半点黑化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野心帝王样子。
妘千里沉吟,她不会把反派从格局大、视野广、拼命向上爬的野心毁灭家,转成一个纯情小白花吧?
仔细一想,这样似乎也不错?
湛蓝天空中,日头正盛一行人马裹着衣衫行走在沙尘中。
妘千里策马而行她身下的乌云从四蹄翻飞,渐渐变成死乞白赖每一步都踏得费力,拖拖拉拉。
这条路是一条小道自南阳关外穿插而过南阳关本是飞鸟难以通行,却被陈瑛寻到一条小路,蜿蜒曲折,他们在峡谷中遇到了几骑南阳关镇守的士兵,他们远远看着,目送他们离开。
“南阳关守卫不多,我们剑走偏锋他们就算发觉了,想来堵,已经晚了。”方子俊为他们解释。
妘千里知道,这是因为温辙还没来得及布置,一切都被她突然打断。单凭南阳关原本的镇守,去拦无妄营千人兵力,免不了一番苦战。
张氏在无妄营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张家这位祖宗便不愿涉险,保留兵力。
妘千里问道,“你从张家换来的那两位亲信,还好吗?”
方子俊曾被张氏设计绞杀,他奋战逃出,他两位亲随夏文冬武被活捉去。
昨日一战,方子俊逮住张家的几个要紧门生,威胁他们换人,张家只好捏着鼻子将两个血人还了回来。、
方子俊神色黯然,妘千里心里一紧,她对这两人没什么感情,但她知道,这是方子俊相伴多年的同伴,他们的逝去,对他是莫大伤害。
“他们无事。”方子俊仰头长叹,“我不明白,张氏为什么要对我下死手?我受张氏恩情多年,很是感激。可他们为什么突然来这手?”
妘千里笑了笑,陈瑛早与她道出其中缘由。
张氏一年前曾有位年轻有为的嫡系子弟,这位子弟家世好,长得好看,长袖善舞,人缘极好,兼之武艺出众,张氏为他安排好道路从军,于是把他送到张家好朋友,方子俊麾下去训练。
他经过几次战斗,连战连捷,位置升的极快。张氏众人都觉得他大有可为,为他规划锦绣前程。结果这位嫡系子弟在一次胜利后,夜里呼朋唤友,翘出军队去喝酒,酒后把一名良家女子给奸污了。
方子俊闻声赶到,正撞到那女子自杀。
于是方子俊睽睽众目下,把这位张氏最有前途的嫡系子弟杀了,送去给那女子陪葬。
张氏这下炸了锅,要方子俊俯首称罪,方子俊不仅不道歉,还觉得自己做得很对。从此以后,张氏把方子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妘千里:“你杀了他们觉得最有希望的弟子,他们当然要恨你。”
方子俊认真解释:“他犯了军营里的死罪,行军途中无故离营,而且还奸污妇女。既不守规矩,又草菅人命,这样的人,要来有什么用?只会为非作歹,给张家蒙羞。”
妘千里无话可说,从道理上来说,方子俊说得没问题。但张氏这种大族,不会讲道理,只会觉得方子俊碍到自己的利益。
她安慰他:“杀都杀了,别想了,张氏这样,你还想着与他们和好?”
方子俊的声音压低,妘千里明显觉出他情绪不高。
他闷闷道:“我爹娘死得早,我从七岁起,在张氏私设的私塾读书,如果没有张氏,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方子俊伸手按到自己腰间的陌刀上,惆怅道,“我总觉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每次想好好做事,最后都会办砸。”
他牵着马缰,慢慢行走,扭头看向妘千里,目光中满是羡慕,还有一丝丝羞涩。
他道:“妘姑娘,虽然你年纪看起来比我小,但我觉得,你好像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妘千里笑起来,方子俊说的“看起来”年纪小很有灵性,她两世年纪加起来,确实比方子俊大。
她道:“我办不成的事多了,你看不见而已。”
长风吹来,妘千里裹了裹头巾,听到风中送来奚昭一声叫嚷,“我哥来了!”
妘千里和方子俊抬眼看去,视线尽头的黄沙里,逐渐出现一支骑兵。
骑兵通体是黑色铁甲,一盏青色旗子猎猎作响,迎风而立,上书一个大大的“奚”字。
世代镇守平州的节度使奚家,率领名闻天下的平州突骑,前来迎接奚家的女儿。
妘千里用手擦了下脸上打上的黄沙,她看见奚昭策马狂奔,红衣猎猎,发丝也在飞扬。
妘千里也跟上。
平州突骑最前方,白马之上,是一个锦衣公子哥,他与奚昭长得有六七分相似,一样的长眉,一样的桃花眼,一样灵秀流畅的面部走向,只是多了几分男子的硬朗。
正是这点差别,让他长成了个十足十走马兰台下的快意少年。
平州节度使的次子,唤奚时,年方十八。
少年桃花眼一弯,像是含了江南的柔情碧波,他策马前来,朗声道:“妹妹!一路安好?”
妘千里望了几眼奚昭,看见奚昭神色既激动,又不安。
妘千里眼珠转了转,瞥见后来的魏轻岳,仔细观摩魏轻岳脸上表情,努力绷着脸皮,克制住笑声。
魏轻岳睁大了眼睛,似是害怕,似是恐惧。唯有妘千里知道,这是魏轻岳看到超级大帅哥时,会生出的表情。
平心而论,奚昭也是位超凡脱俗的美人,只是她眼高于顶,脾气坏,说话没好气,动不动就要拿剑刺人,一声不合吵起来。是以在玄天门经年,没一个男弟子敢靠近她,女弟子也不怎么待见她。
如今奚昭的哥哥在此,看起来是个脾气很好的公子哥,妘千里心道,不知道柳城有多少姑娘,栽倒在这位贵公子脸下。
奚昭抿了抿唇,“你怎么来了,父亲呢?”
奚时道:“父亲带兵去帝京述职,家里只有我在。”
奚时眉眼里全是笑意,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你离家这么久,我作为你最亲爱亲近的哥哥,当然要亲自来迎接我美丽可爱的妹妹啦。”
妘千里心下一沉,平州最大的将领竟然不在此地,那岂不是内务空虚,无兵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