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川正在静静等她回答平和耐心。

初歆：“”

乌灵的大眼睛渐渐从书本上方探出来。

“我叫初歆。”她礼貌微笑，介绍自己，“初衷的初歆慕的歆。”

于是听见陆老师简单的评价

“名字不错。”

初歆：“谢谢老师。”

“初歆同学，”陆老师毫无征兆切入正题“请问一维线性谐振子在n0时的位置概率密度，大致呈什么分布？”

他问得太突然，初歆完全是自动开口回答：“高斯分布。”

“正确。”他微微点头。

初歆感觉到，那些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好奇了。

陆行川又问：“我估计这不是医学院的课程教给你的？”

“呃我平时自己看过一些书。”

“所以，是你自学的。”陆老师总结完“刚才我课上讲的内容你都听懂了么？”

“听懂”初歆本是想给出肯定的答案可周围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眼巴巴瞧着她她还是心软了一下，“了一部分。”

只是陆老师没有轻易放过她：“不懂的那一部分是什么？”

初歆想了想然而没有能立刻想到

他又问：“是我讲得不够清楚所以你不懂？”

“不是！”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老师您讲得很清楚，是我自己没想清楚。”

“哪里没想清楚？”

“其实我我又想清楚了。”

“所以现在你都听懂了？”

“”

她也只剩点头了

到底，她还是没有那个本事把他给糊弄过去。

于是，她就看见得到满意答案的陆老师，转向其他那些可怜兮兮垂着脑袋的同学平静陈述：“这位外系的同学能听懂，你们作为物理系的学生反而听不懂。”

“”

“你们不会觉得自己很失败么？”

“”

偌大的礼堂里，静得落针可闻。

初歆快要不能呼吸了。

所有人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明明他看起来还是淡淡的毫无情绪。

也只有陆老师自己呼吸顺畅，淡淡向下扫视：“没人要回答这个问题？”

“”

终于，在过分安静的教室里，那个高频嗓音的女生颤巍巍举起手，一副快要掉下眼泪的模样，声音也更尖了：“老师，都是我们不好，不应该惹你生气”

“我没有生气。”他依旧优雅从容，风度完美，“只是好奇而已。不过既然没有人想回答，这个问题就过吧。”

他浅淡的眸子里无可无不可，看起来是真的没有生气。

低头又翻了一页课件，随口补充。

“需要为你们未来黯淡前途操心的人，反正不是我。”

初歆：“”

说好的听取建议呢？

恰好这时候陆老师抬眼，视线落在她的方向。

“不包括你，初歆同学。”他示意，“请坐。”

在全班一道道诡异的眼神下，她终于坐回去了

课程分上下两节。中间课间铃响的时候，教室里压抑的空气瞬间轻了好几十斤。

然后礼堂大门打开，外面乌压压的大军开始争先恐后涌进来

陆行川刚现身的时候，教室里有人在激动下发了朋友圈，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了。

除了物理系的学生，还有不少外院的也慕名或者是陆行川的颜值，主动赶来旁听。

毕竟他们印象中的陆行川，还是传说中的神秘天才男神。

而不是某位毒舌到让人怀疑人生的魔鬼老师

初歆眼看着空旷的礼堂在短时间内被填满，不禁感叹某人的号召力还是一如既往了不起。

只可惜这些兴奋的同学们，怕是对于他们即将遭遇什么，有一定的误解。

对陆行川来说，不论面对的是十几个人，还是上百个人，他的态度都没有丝毫变化，该怎样讲，还是怎样讲。

于是第二节课过去，他已经把那些朝气蓬勃的新同学们，也成功变成了一个个霜打的茄子

外系来旁听的那些同学，因为本来就知道自己听不懂，所以心态能相对好一点，不过也没法不被整个教室里凝重的气氛所感染。

终于，大慈大悲的下课铃解脱了大家。

一小时以前还在争分夺秒抢座位的同学们，现在都垂着脑袋自觉排队退场，秩序井然，神情肃穆，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明明并没有人指导，但这葬礼现场般的氛围本身就是维持秩序的神器

初歆坐在原地没动。

她抬眼，陆老师正在关课件，清隽冷白的面容淡定如常。

这时候离场的同学中有一个人乱了队形。

是刚才那个声音尖细的女生。

她抱着书，怯怯地向讲台移动过去。

“老师，我可以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作为授课老师，我有义务在课下为学生解答课程相关问题。”陆行川说得很客观，每个字都像是从规章里背下来的。

女生愣了愣，终于从中解读出“可以”的意思。

她一脸欢喜崇拜，跳上讲台，把怀里的书朝陆行川递过去：“就是书上这个问题”

在她靠近的时候，陆行川自动退后了，保持两米的社交距离。

一直以来，他习惯于和人保持距离，遇到不了解的陌生人靠近过来，他通常也懒得多说，就干脆这样退开。一般来说，人是下意识就会解读他人肢体语言的，感觉到他的抗拒，别人就不会再试图接近他了。

不过眼前这个女生被近距离接触偶像的兴奋给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接到暗示，陆行川退一步，她就又进一步。

陆行川微微蹙眉，这种暗示失败的情况下，他就会选择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