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歆垂头半天不开口陆行川有些奇怪,这问题很难回答么?
他视线微微打量她,落在她乌发边沿半遮半露的小小耳尖上,顿住。
她的耳朵红了。
柔柔嫩嫩的颜色,让人联想到初春季节里可爱的绯色花骨朵。
他自动开始在大脑的知识库里搜索,耳朵变红的原因是什么?
初歆明明低着头没有看他却似察觉到了什么莫名抬起手把周围的头发拉了拉,遮住了她小巧的耳朵。
她已经发现她越是犹豫不敢说脸上就会变得越热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为什么不敢说呢?
她明明就是想学会写他的名字!
她使劲一鼓勇气终于吭了声。
“我想,学”
你的名字。
然而话到嘴边突然变成了:
“天使。”
陆行川望着她,睫毛微动。
他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初歆自己也没太想到,但她在最后关头又不好意思说“你的名字”,只能说出一个差不多的意思来。
“天使”在她心里,他的另一个名字。
从她记忆里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开始。
只是说完了她有点忐忑他会不会又要说天使都是假的没有这种东西?
会不会觉得她傻?
陆行川没有说这些。
他注视着面前的女孩,淡若琉璃的眸子里不知不觉含了几分意味深长。
“天使”不就在这里?
那就先教她写她的另一个名字。
“好,我们来学天使。”
陆行川觉得初歆的选择还挺不错。“天使”这两个字本身写起来不难,却包含了多种基本笔画,是个很好的教学例子。
“天”字第一笔是横,他正好就先教她画横。
初歆看看他在纸上画出来的横线自己也模仿着画了一条波浪线。
她当然不至于看不出这两者的区别来,可真正动手画的时候,手就是莫名奇妙总在瞎抖,结果她的线就画不直了。
“没关系,”陆行川道,“多练习就会好了。”
初歆点点头,一道一道继续画下去。
歪了,扭了,斜了,抖了
总之无论如何,都和他画得一点都不一样。
她终于忍不住懊恼起来,果然她还是笨。
连第一笔都写不好,怎么能写字呢?
她会不会,真的,笨到一辈子都学不会写字?
想到这样可怕的前景,她吓得坐姿紧绷,手抖得更厉害了。
她用力去控制,这次直接把纸给划破了
“歆儿。”
突然听到他唤她的名字,初歆本能地抬头,等着听他下面要说什么。
陆行川只是静静看她,眸色渐深,什么都没有说。
几秒钟后。
他站起来,绕到初歆椅子后面,俯下身。
他的气息从背后笼过来,初歆一懵。
还是那种清新的、独一无二的属于他的味道。
然后,她感觉到他又一次抓住了她的手。
这次是温柔地,把她的小手整个包裹住。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很轻很轻。
“随我写。”
初歆耳朵一热,又悄悄变了颜色,好在被头发给遮住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觉得更紧张了。
不过,似乎又有点恍恍惚惚的。
像一头撞进了白白软软的云朵里。
她在怔忪中,已经乖乖顺从他的力道,画了一道横出来。
很直很直的一道横。
初歆眼前一亮,虽然不是完全靠她自己画出来的,但她至少也算是“参与”了呀。
这个词是她陪外公看电视上那个踢球的比赛的时候学到的,外公总爱说什么“重在参与”。
陆行川握着她的手,又带她写了几次,一边指导她怎样控制合适的力度。
直到他觉得差不多了,才松开了她,让她再自己试一下。
初歆紧咬下唇,笔尖落在纸面上,横
这次虽然还是画得稍歪了些,但已经可以被称为一道横了。
陆行川淡淡道:“很好。”
初歆乌亮的大眼睛弯了弯,被他夸奖的感觉真好。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陆行川攥紧手指,微暗的眸色里似乎酝酿了一些不明的情绪。
和别人发生持续这么长时间的身体接触,就在几天之前,也还是他根本不会去想的事情。
可是当她的小手蹭在他掌心的时候,他竟莫名冒出来一个念头,就想一辈子这样攥着她,不放开。
她的小手太单薄、太柔软,就该被人好好牵着保护才对。
万事开头难。会写横之后,再写撇和捺,就也容易了许多。
很快初歆就写成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字“天”。
虽然歪歪扭扭的,像小孩子的简笔画,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字了呀。
初歆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陆行川开始教她第二个字,“天使”的“使”。这个字要更难一些,但初歆练了一段时间,照葫芦画瓢,也终于把形状描得差不多了。
“所以,其实写字并不难。”陆行川道,“只要你认真去学,一定能学会的。”
他能看出来,因为初歆不识字、不会写,所以读书写字这些简单的事情,在她心里都是近乎被神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