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清顿时回想起,他是有过前车之鉴的。
他挠了挠鼻梁,没跟进去。
在外室的案几前坐了会儿,他垂下眼看向面前摊开的白纸。
这里基本上是白泽鹿的地盘了,他不在这里处理政务,也没有回寝宫了还非得给自己找事的习惯。
上次他在这里无意间发现了她垫在下面的画,今日她看见自己的画被挂起来,也没有什么情绪,大约也没想过要瞒着他,这画也没什么好藏的,早晚也会看到。
他扫过白纸边缘,而后视线停住了。
疑心就像是一根火线,一旦点着了,就会一直燃下去,直到炸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秘密为止。
他上一次在这里翻下面的画时,最面上的白纸因为被翻动而卷了边,还有轻微的折痕。
但现在,这上面的第一张白纸是整齐干净的。
没有任何痕迹。
这意味着最上面的纸被带走了,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是用掉了,或者扔掉了。
奴才没这个胆子。
所以是小泽鹿自己取走的。
如果是作画,他去御花园的时候就应该看见画了。
但他过去时亭子里什么也没有,除了桌上一直放着的笔墨砚台。
砚台。
千清起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就快步跑了起来。
后面跟着的奴才都开始喘气了,千清才停下来。
他直奔亭子里,看向桌上的砚台。
只是砚台已经收拾过了,看不出来是用过还是没用过。
他提着的那口气反而更加不上不下,闷得有些难受。
千清慢慢地坐了下来,想起了属下告诉他沈斐越来过御花园的事。
成熟的王不会毫无证据地怀疑自己的好兄弟。
但他有点儿偏心,不想去怀疑自己的王后。
反正他也不成熟。
-
第二天早朝结束后,沈斐越才抬起脚,就有奴才过来了。
“沈将军,王让您留一下。”
沈斐越步伐一顿,转过身,看向面前的奴才,“带路吧。”
很识时务。
奴才心道。
去的是平日里千清处理政务的宫殿,沈斐越行礼还没行完就被喊起来了。
“干什么?第一天没见你这么客气?”
千清摆了摆手,“别装了,过来。”
沈斐越起身走近。
千清桌上的舆图没收过,上面的标注很多,但和白泽鹿画给他的有所不同。
这上面的标注并不是真的用笔画上去,而是一个小物件,充当标示的作用,可移动。
“南水驻兵的事,我和季英讨论过了。”
沈斐越低头看舆图上被标记的地方,“讨论出结果了?”
“有结果了还喊你来干什么?”
沈斐越勾了勾嘴角,“陛下谬赞,微臣受宠若惊。”
“……?”
千清感觉自己已经算是厚颜无耻的了,但还是被他这一句镇了一下,“捡捡吧。”
沈斐越:“什么?”
“捡捡你的脸皮,行不行。”
千清指了指舆图上的一处标注,“等秋猎完,你回天城的时候,亲自带兵走一趟,要骑兵,南水一动,立刻把消息传回来。”
“守这儿?”沈斐越挑起眉,又问,“展西有消息吗?”
“有也约等于没有,这个联姻和休战条约没什么区别,你以为展西光送了个王后过来吗?跟来的是展西的火·药。”
展西与元气大伤的南水还能说是半斤八两,但对上北元,不管是哪方面,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千清看向他,“要让展西知道,我们会帮他们。”
“怕展西临阵倒戈?”
沈斐越问。
千清又点出一个位置,“不是没可能,两国都弱,不如干脆联合起来打厉害的那个,完了再一块瓜分北元,还赚了。”
沈斐越笑了一下,顺着他指出的位置看去。
他神色有一瞬的怔松。
千清标注的位置和白泽鹿给他画的那一处位置重合了。
“怎么?”千清抬起眼皮,扫他一眼,“又一次被我的军事天赋征服了?”
沈斐越没理这句调侃,问:“南水驻兵在这了?”
“嗯,今早的消息。”
沈斐越抿了一下唇,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