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这房间,先生怕初一会进去捣乱,所以,平常一般离开时也会上锁的!”她极力的解释道。
可苏琅充耳不闻,内心就像被一颗流弹击中了似的,火星四溅,疑虑重重。
砰咚!
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很轻微的关门声。
犹如有谁躲在哪个房间里,听到这番动静,探头出来看了一眼,接着又被苏琅的狂野劲,给吓得缩了回去。
苏琅猛一回头,一眼就锁定了初一隔壁的一道房门。
“初一!”她本能的叫道,然后,气势汹汹的追过去,连门都忘记先敲一下,便迫不及待的闯了进去。
这是个特别宽敞,甚至有点空旷的大房间。
除了一张原木的儿童桌,和一只齐着顶的大书架,几乎再也没有其它的家俱。油亮光滑的地板上,乱七八糟铺满了画纸、蜡笔和油画棒,两堵相对的墙壁上,也挂满了一幅幅被精心装裱,镶上相框的儿童画。
这些,都是初一的作品吗?
这个调皮鬼有这么爱绘画,又在什么时候,静下心来,做出这么多的画作呢?
苏琅在咋舌之余,一眼就看到初一穿着他价格不菲的小西服,背着小手站在窗台下。仿佛是为了方便他爬上爬下,窗台下面居然有一把镶在墙体里的小梯子。
初一的脸上略带畏惧,扑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苏琅,活像苏琅是一只破门而入,准备一口吞了他的大老虎。
“初一!”苏琅顾不上细究初一的神情过于古怪,心急火燎的扑上前,半蹲在他面前,握紧他的小肩头问,“你告诉我,你爸爸姓什么叫什么,他长什么样子。”
初一抿紧双唇,害怕的摇了摇头。
苏琅浑然不觉,用力的摇了摇他的肩头,又问:“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别人不知道,你应该你比他们都清楚你爸爸的事。”
初一真的被吓坏了。他拼命往后缩了缩,一付恨不得缩进墙壁里,让自己在苏琅的眼前马上消失的样子。
“哎呀!苏小姐,你这到底怎么了?”胖女佣冲上来,气急败坏的扯住苏琅的衣袖,想把她从初一面前拉开。
可苏琅犹如魔怔了一般,反手甩开她,絮絮叨叨的说:“对了。初一,你……你不是会画画吗?”
她随手在脚边抓起一张纸,激动的塞进初一怀里,大喊大叫道,“快,快把你爸爸画下来,让我看看他长的什么样!”
可她话没说完,又神经质的摆了摆手:“不,不,不,我……我来画,还是我来画吧!”
说着,苏琅手忙脚乱的趴下去,在地板上随手抓起一只铅笔,然后,就在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白纸上打起草稿。
可她的心太急,拿笔的手也在一直打着摆子,所以,三笔两划勾勒出一个脸歪歪扭扭,五官也有点像滑稽可笑的男人。
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丢开铅笔,抓起画纸,往初一的眼前一亮,“初一,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爸爸!”
初一根本没有看画,只是怔怔的瞪着她,惶恐的摇了摇头。
苏琅看了眼自己的画,挫败的叹了口气,忙不跌的趴下去,就着原来的线条粗略的修改了一下,尤其是给画中的人加上了一对浓黑英武的剑眉,尔后,又搁到初一面前问:“你再看看,初一,你再好好的看看……”
可初一还是睁圆双眼,畏惧的直摇头,不说话。
“哎呀,苏小姐,你够了吧!”胖女佣实在看不下去,从她手里夺过画纸,丢到一边,怒斥道:“你没看到,小少爷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吗。”
苏琅被她用力一掀,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这时候,她被神秘的荀先生弄得神经错乱似的头脑,才稍微的清醒过来。
看到初一的大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恐惧的泪水,苏琅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失态。
她在干什么呢?
如果这个故弄玄虚的荀先生,真是许轩哲假扮的,那么……
那么,眼前的初一……岂不有可能就是……就是她当年命悬一线,历经生死诞下的孩子吗?
她怎么能……怎么能像个疯子似的,把初一给吓到呢?
苏琅顿时捋了捋垂在额前乱糟糟的流海。然后,翻了个身,小心翼翼的凑到初一面前。
只是这一次,她不敢再贸然伸手。
她微微歪着脑袋,细细的打量初一。似乎希望从初一的脸上,看到一点点许轩哲,或是自己的影子。
可初一一个劲的往小胖身后钻,连同他那张发悚的小脸,也急不可待的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仿佛苏琅的目光就足以让他心惊胆战,神魂俱乱。
看来,她是真的吓到这孩子了。苏琅内疚的咽了好几口唾沫,嚅嗫着,“初一呀,你上次不是告诉我,你没有妈妈吗?”
初一这时,已经完全缩到了胖女佣的身后。
但苏琅并不介意,她继续带着央求的口吻问道,“那初一,你能告诉我,你妈妈去哪儿了吗?”
初一没有反应,胖女佣丰满肥硕的身体,正好把他遮得严严实实。
苏琅缓缓的抬起头,和小胖对视了一眼。
“我……我也不知道,这太太究竟是和先生离婚,还是去世了。”小胖无奈的耸了耸肩头。
离婚?去世?
呵,这算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吗?
苏琅难受的抽噎了一下,眼泪顿时就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苏小姐,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胖女佣被她忽上忽下,时而癫狂,时而低落的情绪,彻底的搞懵了。
苏琅没有理她,只是无语凝噎的看着她身体和窗台之间的一条缝隙,初一刚才正是从那儿钻过去的。
此时,她心里似乎已经认定初一就是她的孩子。
就是她费尽心血,找了四年的孩子。
她迫不及待的想拉开胖女佣,想把初一搂在怀里,看个真切,问个清楚。可是,她又怕这样冲动和疯狂的举动,会让初一更加的畏惧,越发的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