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直袖手旁观的程宇棠,一边忍不住在心里诅咒,为了出镜和收视率不折手段,自作自受的妹妹,一边把注意力转回到苏琅身。
“苏琅,你……你怎么了?”看到苏琅双唇泛白,脸色蜡黄,还冷汗直冒,程宇棠急忙一把扶住她,“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我马送你去医院!”
“别碰我!”苏琅推开他,固执的强调道:“我……我脏,我要去洗手间,你别跟着我!”
“可你的头受伤,流血了!”程宇棠懊恼的盯着她头被瓷片划破的伤口,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
可又觉得不太合适,抬起头想找个侍应生,询问他们酒店的医护室在哪儿?
“这点小伤,没事儿!”苏琅说罢,摇摇晃晃的踏进了电梯。
程宇棠迟疑了一秒,就一秒,电梯门已经在他眼前合。
没用的蠢男人!这种时候,还瞻前顾后,讲究什么绅士风度!眼见苏琅没精打采,孤零零的靠在透明的轿厢里,许轩哲心急如焚。
可他拨开挡路的人群,还没走到电梯前,苏琅卟通一声,突然倒在观光电梯里,不省人事。
“苏琅!”
又是几个异口同声的呼喊。
但迅速下降的电梯,就这么载着倒地的苏琅,活生生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快叫救护车!”苏爸爸不顾一切的冲前。
程宇棠手忙脚乱的,敲打着另一部电梯的按钮。
只有许轩哲,朝电梯相反的方向扑去,他揪住那个胖胖的酒店经理,问,“楼梯在哪儿?”
“什么?”对方呆若木鸡,不知他想干什么。
“安全通道在哪儿?”他咬牙切齿,只差要用吼的。
胖经理朝天台远角,一处被藤条蔓披掩饰起来的安全门,战战兢兢地指了指。
不等他说话,许轩哲已经风一般的不见踪影……
其实,苏琅在电梯里,并没有昏死过去。
她只是头痛欲裂,四肢乏力,意识一直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游离。
可笑的是,四年前,她因为早产倒在这儿。
四年后,她又因为母亲无端端的攻击,再度倒在这道门后。
相同的电梯,不同的心境。
只是……
当年那个抱起她,解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暖男,如今在哪儿?
苏琅抓住电梯内的扶杆,想甩开昏昏欲睡的感觉,想挣扎着从地爬起来,但无论她怎么努力,一切都是徒劳。
几分钟后,电梯平稳的停下。
电梯门打开,许轩哲气喘吁吁的走进来。
见苏琅像个醉熏熏的酒鬼,半阖眸子,缩在角落里,许轩哲拧紧眉头,发出一声谁也听不懂的嘟哝,蹲下身,拨开她额前的流海,先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
正如苏琅自己所说,伤口不大,也不深,而且分明已经结痂。但腥红色的血痂,在肿起的额角,显得着实怵目惊心。
“怎么是你?”苏琅颤动睫毛,嗫嚅道。
“那你希望是谁?!”许轩哲弯腰抱起她。
明明心痛如绞,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话,却溅着愤怒的火星。
这男人天生自带喷火体质的吗?苏琅在他怀里不安份的扭了扭,“别碰我!”
又是含含糊糊的这一句,又是一个抗拒的推搡。
“别动!”许轩哲低喝一声,反手把她箍得更紧。
这类似悍匪的呵斥,这蛮横霸道的举动,让苏琅觉得似曾相识,何其熟悉……
她刚才说错了:这男人不是自带喷火体质,而是自带老魔鬼的特质,让她憎恶,令她畏惧!
可是……
此时,他贴在苏琅耳朵边,噗嗵噗嗵,焦虑而紊乱的心跳,让苏琅不由自主的又想起四年前的那个下午。
这相似的心跳,相似的体温,相似的臂膀,只差一个……
当电梯平稳的停在楼底。
许轩哲在走出去时,被门坎绊了下,受伤的手显然没抱稳,差点让苏琅从怀里滑下去。
对!还有这相似的怀抱,连歪下去的角度和方式都如出一辙!
苏琅倏地睁大眼,揪住许轩哲的衣领:“告诉我,你是谁!”
许轩哲斜睨着她,狷狂的气息径直喷在她脸,“你的头不疼吗?这么多废话!”
疼!当然疼!可苏琅吸了吸鼻子,不甘心的又问,“许轩哲,你……以前来过这家酒店吗?”
“当然来过。”许轩哲不明白,她怎么跟她神经错乱的母亲一样,东一搭西一搭,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那……”苏琅下意识的揪紧他衬衫的衣扣,五脏六肺好像都缩成了一团,“四年前……春节除夕的那个下午……你来过这儿……”
她发现什么了吗?许轩哲身体一僵,眸色一暗,“那么久的事,谁记得。”
这答案模棱两可,却无懈可击。
而且,苏琅头晕眼花的,也没及时捕捉到对方脸一闪而过的惊慌和心虚。
她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黯然神伤的叹了口气。
她怎么会错以为眼前的男人是暖男呢?
就因为他不顾一切的冲下楼来,还是因为他宽阔、温暖,能给自己带来一份安全感的怀抱?
他这么冷,这么偏执,和爽朗,灿烂的暖男压根沾不边。
况且,四年过去,仅管暖男留在苏琅记忆里的声音,已经异常模糊。
但她依旧敢断定,暖男说起话来,绝不是许轩哲这般低沉浑厚,近似中年男子富有磁性和魅力的音色。
特别是,当年暖男抱着她时,可没有这一身乱七八糟奇怪的异味。
“许轩哲,你身什么味儿,酸酸的,好臭!”苏琅囫囵吞枣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