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夜讨厌提问。 自从羽生结弦CWW上对她提出灵魂拷问三连后，她对问答环节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面积大约有北京二环的三室两厅那么大！ 然鹅人在直播间，不得不低头，装傻充愣或许能够蒙混过关，可是眼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笑得很慈祥的主持人却让程星夜想到了李明启老师的经典角色。 程紫薇只好耳聪目明起来，假装自己还是昔日媒体面前的斗智斗勇小能手。 主持人说：“大家都知道星夜你在竞技生涯中一直在锲而不舍的追赶男单的难度，而你也确实做得很好。我记得之前你的采访中提到过，说你的梦想是总分能上300？那么现在退役了，个人最佳成绩没能完成这个心愿，我相信大家都和我一样，很好奇对此你有什么看法或者是想说的吗？” 程·大家才不像你辣么无聊·我才没在心里吐槽·星夜：不是吧大哥，当年开个玩笑而已嘛您还当真啦……就我这小胳膊小腿老腰，您让我搁啥上300啊…… “其实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总分上3都是一个美好的梦，但是大家都知道，梦总会醒的。” “所以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量力而为。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主持人这才笑得有些ZQSG：“不强求？” “强求也没用啊！” “是不是因为已经有人替你达成这个梦想才觉得没有遗憾了？而且这个人做得还很好，总分破了纪录并且现在还是最高得分保持者，我没记错的话是330分？” 程·Are You Kidding Me·星夜带着满脑袋问号，如果有镜子，镜子里的她肯定能去cos破产姐妹了，这表情好比Max看到憨，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目前国际滑联男单的最高得分是330.43，可这和You-Know-Who没有关系，在项目上，他是他，我是我。我很高兴他能取得好的成绩，这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成绩再好与我无关。在比赛中，我全力以赴，我本来也没什么好遗憾。” 在不面对羽生结弦本人的时候，程星夜大概还能好好做个程怼怼。网上对于霸道程爷的直播评论大致分为两种风向：觉得她有骨气不蹭热度；还有一种觉得她简直翻脸无情。 不过这些说法程星夜根本不在意，她如果会在乎，那么一开始就不会这样说。果然，晚上和羽生Face Time的时候对方假装忧球：“星星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在我那么直接的表白之后，你居然第一次公开媒体的问答就撇清我俩的关系！简直无情！” 程星夜会信他就有鬼了：“我只是不想别人总拉你出来溜，最珍贵的要藏起来，我不大度，不喜欢和人分享。” 羽生·猝不及防被撩了·才…才没有很开心·结弦。 程星夜：把你的眼睛给我睁开，我不想看牙。 互道晚安后，程星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想着赶快结束这边的行程去找羽生，一会儿又怕自己太喜欢他变得没有自我，在这两种奇怪的自我情绪拉扯下，程星夜艰难入眠。 好像还做了一个梦。 ***** 加拿大漫长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冰面。 重复练习着3Lz+3T举小手的联合跳跃，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向来有耐性的程星夜都摔得有些不耐烦，爬起来后忽然丧气，于是站在原地直愣愣望着挂有冠军名牌的地方发呆。 冰场另一侧的羽生许久没听到扑冰的声音，侧头望过去，正好就是姑娘眼神放空仰头叉腰的模样，不由觉得她姿势有点好笑。 世界赛事冠军榜第二排挂着程星夜2012世锦赛的名牌，但他们都知道，她真正想让名字出现的地方并不是那里。 “在想自己的名字会不会出现在那里？” 听到羽生结弦的声音，程星夜的眼神逐渐聚焦。少年的目光看向Yuan Kim的名牌，程星夜于是也重新看向那里。“嗯，我在想一年后，把写有我名字的牌子挂在Yuan下面。” 羽生侧头思考了一下，也不知道他那聪明脑瓜里想到了什么，忽然笑起来，语气无比真诚，不含任何嘲笑或恭维：“星夜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程星夜有些意外：“这么相信我？那可是索契，俄罗斯选手夺冠几率要比我大多了。”不吹不黑，哪怕是金猫也不见得能比俄罗斯本土选手胜算大。体育竞技永远不可能没有政治因素，尽管举办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初衷是停战及推崇和平。 “我比相信自己更相信你。” 我滴妈……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程星夜傻了吧唧的站在原地愣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傻敷敷的转移话题：“羽生快回国了吧？这是你外训以来第一次回国参加锦标赛吧？我听Patrick说这届的竞争简直是修罗场，他还跟我庆幸说幸好自己不用参加全日锦标赛哈哈。” “是呀，星夜也快要回国参加全国锦标赛了吧？” “哎，是啦。”程星夜挠挠头：“不过我们竞争没那么激烈啦，羽生加油！我会去看你比赛哒！” “诶！？星夜要来日本吗？” “我答应了心爱陪她嘛，熊先生其实对花滑没啥兴趣，他好像是喜欢游泳和棒球？至今为止他唯一能认出的男单只有普鲁申科，女单……大概除了我他也不认识谁了吧。”提到闺蜜的老公，程星夜总能想起小熊心爱的各种吐槽。“算了不说这个啦，我会给你准备噗桑哒！一定要站在最高领奖台上啊！” 羽生结弦眼睛亮晶晶的：“我发现星夜你从来不说‘尽力就好’这种话呀，可是好奇怪，听你这么说并没有觉得压力大，只是想着不要辜负你的期望。” “这大概是因为羽生结弦从不让人失望吧。”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话痨的程星夜开始花式夸奖。 “你这么说的话，我只好把金牌送给你作为回礼和生日礼物了，为了你的噗桑，我会努力的！” 12.22，冬至，程星夜的生日。 在全国花滑锦标赛无压力夺冠的程姑娘带着来自中国东北的寒气，浑身上下透漏出把秋衣扎进秋裤，把秋裤扎进袜子的气势。出了机场又将自己严严实实裹在羽绒服里，并且怀中揣着穿黑衬衫的噗桑——小熊心爱一眼认出，这尼玛不是巴散牛吗？？？ 自家闺蜜出了名的手比脚还笨，这手工不可能是她自己原创，果然程星夜一上车就炒鸡兴奋的掏出巴散噗：“飞机邻座的阿姨专门从福冈过来看哈牛比赛，看到我说啥都要把噗桑送我！” 小熊心爱一脸的我就知道。“阿姨希望你把噗带给羽生？” “不，阿姨希望我一起为羽生加油！” 小熊心爱略带玩味：“你怎么说？” “答应别人就要做到嘛！放心，我臂力可好了！！” 小熊心爱：？？？你当你扔铅球呢？？ 只是，程星夜没想到少年夺冠后，现场会是这样。 “……她们是疯了吗？”在激动失控的高桥粉之中，程星夜捂着拔凉拔凉的心肝问小熊心爱：“你们日本的冰迷这么可怕的吗？这癫狂状态比隔壁半岛的ANTI不遑多让吧。” 小熊心爱也有点被惊到了：“我是知道有些讨厌羽生的人在网上黑他，没想到这些人到了现实生活中更疯……星夜你要不要去看看羽生？联系一下奥瑟先生？” 程星夜抱着巴散噗没说话，小熊心爱侧过头就看到自家闺蜜紧绷的下颌线和拧成一团的眉头。她们身后还有层出不穷的恶言在诅咒羽生结弦摔断腿，更有甚者说他是灾区来的带着瘟疫的人。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分，作为饱受灾害流离的仙台姑娘，小熊心爱顿时怒由心生，撸起胳膊正想冲过去干架的时候，程星夜一把按住她。小熊心爱还没说什么，程星夜已经冷嗖嗖的看向正在说着恶毒话语的女人。 “我要是高桥大辅，听到支持自己的人说出这种没有人性没有良知没有底线，扭曲卑微如蛆虫的话语，肯定一头撞死在冰场上了。”不得不说程星夜的眉眼生的真好，加上从小到大没认过输的气场，压低了嗓音说话时整个人好比瞬间登基似的，震慑力MAX：“花样滑冰是一项体育竞技，站在场上的是运动员，瞧瞧您这作派，我还以为您追的是哪个夜店的牛郎呢，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你这人怎么这样讲话！而且金牌明明就是……” “可别说什么金牌该是谁的冠军该是谁的这种话了吧，像你这种没有脑子的人说出的话我很是质疑啊。时间自会证明一切，你且看着，那个你用恶毒言语攻击的男孩子，他会越走越远，越站越高，而你们这些扭曲的人，只配站在泥土里看着别人走向无可企及的荣耀。不信我们走着瞧。” 靠背，这帮子中年无知妇女真是丢女性的脸，连带着把程星夜的中二基因都激发出来了。 “你好像在演电视哦，星星！”小熊女士星星眼：“我觉得你瞬间身高两米五腿长一米八咧！” “……我去找羽生。” “吼吼，你快去。” 说是去找羽生结弦，其实只是和布莱恩教练顺利接头而已。羽生结弦那个委委屈屈的表情，程星夜不忍心看，方才怒怼无知黑子的勇气好像被燃烧殆尽的燃料，程星夜又怂了。把巴散噗递到教练手中，程姑娘挠挠头：“教练帮我带句话吧，就说我在奥运会的领奖台等他！” 教练布莱恩挑挑眉：“你有信心是好事，可说实话我对你索契夺冠没抱太大信心。” 除了技术因素还有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政治因素，程星夜心知肚明，但她不去思考自己不可控的那部分原因。只是教练说得这么直白，还真是让她——发福的Bo球，你知道我刚怼完黑羽生结弦的人吗？我跟你说我现在中二因子爆表，我能上冰蹦个3A接俩2T你信不信！ 所以平昌之后布莱恩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关于程星夜的部分，呵呵，给个大鼻孔你们自行体会。 无论如何，羽生结弦最后都收到了姑娘给他的巴散噗。因为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软弱，羽生只在Line上简单的对姑娘道了个谢。程星夜见他对今天的事只字不提，不好再贸然挑动这个话题，两人就这么断了线。 羽生结弦不知道的是姑娘怒怼了一波黑他的人，程星夜不知道的是羽生看着放在床头的巴散噗倒了一肚子愁肠。 18岁的羽生结弦还不是媒体说的世界顶峰，也不是未来纯白冰场上年轻的王。如果硬要说的话，他大概只是一个有点迷茫有点委屈，有一肚子话想同自己在意的姑娘说的少年吧。 ***** 由于前一天预定了叫早服务，程星夜被总台的电话Call醒时明显的瞌睡虫没退，她前一晚空腹入眠，现在有点低血糖。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程星夜现在只想喝杯热可可缓解一下抓狂的情绪。 随着酒店侍应生敲门的声音，热可可的香气很快将房间铺满，不知道是不是播放器里随机放到的那首《fish in the pool》让心情渐渐好起来的缘故，姑娘从洗手间出来后兴致勃勃开了微博直播。 晨间直播本来就够奇葩的了，还翩翩选在星期六，会有人看才怪！ 观看人数上升的果然很缓慢，恰好是因为这样，程星夜显得格外随意，和弹幕随意聊天的感觉太惬意了。 “羽生？羽生回多伦多了，你们六月就能看到他啦，已经确定会参加夏季的商演咯。” “啊？我肯定会去啊，心爱帮我把票都订好了！” 这时候划过一串奇怪的拼音弹幕，程星夜看得一愣，随即笑起来。她笑时眼睫微动，眉目如画，其他人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程星夜已起身准备关掉直播：“今天就直播到这里吧，我要订机票去了，结弦说他很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