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阵，胖乎乎的脸上纠成一团，最后挪挪腿，小心翼翼地也对着她鞠了一躬。

“真是个乖孩子，请你吃糖。”魏殊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从兜里掏出五颜六色的糖果，递给他。

柱子眼巴巴地看着她掌心的糖果，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狠心别过了头，退了两步，目光看向一边。

他摇头，表示不要。

她把糖果塞到他的手里，又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感慨：“真是个懂礼貌，心地善良的的好孩子啊。”

她笑眯眯地夸赞着柱子，状似随意地和裴水间寻求认同，“小水，你说是不是啊？”

裴水间罕见地抿唇，没有说话。

“你妈妈叫你吃饭呢，快过去。”没有得到回答，她也不在意，面上笑呵呵跟弥勒佛似的。

柱子看看她，又看看裴水间，裴水间点头，他才离开，边走还边嘀咕，“怎么又要吃饭啊，刚才不是才吃完吗？”

“还有椅子上躺着的那个，别装了，装什么死，躺尸呢。啧啧，是不是死了还要爷赶你回家啊。”打发走柱子，魏殊没好气地扯了扯嘴角。

“赶尸的手法虽然我不是很熟，要是你想试试，我很乐意。就是听老人说这尸傀——活人吊着一口气的时候制最为听话凶恶，唯一的的短处是吊着一口的那人，活生生地疼死，简直生不如死。”

魏殊皱眉对这个唯一的缺点很是苦恼，不过随即散开了阴霾，忧郁地叹了一口气，眉开眼笑起来，“不过活死人的痛苦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疼得又不是我。”

她一把抓起盖在蜷缩成一团的人影上的薄毯，力气之大，直接将躺椅上的人连着毯子一起掀翻在地。

“你说是不是啊？”她皮笑肉不笑，语气凉薄地问地上的少年。

裴水间连忙蹲下去，将人搀扶住，被掀翻在地的少年手肘撑地从地上爬起，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秀气的脸。

细密的汗珠爬满少年的额头，狐狸眼下垂，尖瘦的下颚线倔强地绷起，唇色苍白，露在外面的肌肤瘦骨嶙峋，仿佛一掐就碎。

是个如狐狸一般清秀纤细的少年，病气孱弱。

魏殊从衣兜里摸出两个白色小珠子，一上一下地抛在手里，嘴里啧啧称奇：“看着也人模人样的，怎么就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她摸着珠子，感慨：“这就是所谓的……衣冠禽兽？蛇蝎美人？”

裴水间沉默，伏在地上少年也沉默，院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小水？”少年咳了两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细弱的声音轻声问道。

裴水间垂着头，声音沙哑，过了半晌，发涩的喉咙才应道：“阿肆。”

她什么都没说，但是于肆很聪明，什么都明白了。

他隔着薄毯拍拍她的手臂，轻声说道：“辛苦了。”

裴水间一时泪如雨下，攥紧了薄毯，嘴唇颤抖着语不成句，“主寨……”

于肆努力直起上半身，右手食指竖在眉心往下拉半寸，这是族群间的问候礼，“西南革肆苗寨——于肆。”

魏殊轻嗤，“主寨——魏殊。”

于肆并不在意因她的轻慢，目光由她挂着嘲讽笑意的面孔移到她手上把玩的珠子上。

珠子一上一下的空中抛着，珠内的东西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他的目光凝住，抿起嘴角。

“好看吗？送给你要不要？”魏殊玩味，“这可是好东西，我刚从傻大个那儿得来的。”

她笑嘻嘻地抬手，两粒珠子瞬间打入于肆体内，“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