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习左右看看,吸吸鼻子,“挺明显的,昨儿你和头儿一起来没闻见这味儿?”
庄律皱眉,“没那么重,”他抬头左右看看,眉头皱的更深。
汪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惊讶,“这是……又烧了一回?”
庄律定定望着屋顶一角,还未换洗的瓦片灰蒙蒙的,此时又叠了一层焦黑,仔细分辨能观察出来并不是同一场大火的结果。
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纵火的贼人仍未抓到,保不齐人家又折腾一出,然而也能往另一处想,倘若这戏楼里真私藏了禁物,这第二场火未免会被冠上毁尸灭迹的罪名,到时候无论哪一方人都不好说。
他犹在思索,汪习敏锐察觉到打在后背上的视线,冷不丁转头对上那个瘦不拉几少年惊愕的目光。
年纪太小,视线太明显,藏不住东西。
汪习顺着扫过去一眼,若无其事,想了想还是走过去问,“这昨夜可是又走了水?”
少年犹豫着点了点头。
汪习随口接着问了一句,“还是有人纵火?”
少年摇头,轻声说,“我昨夜没在这儿。”
庄律远远喊了汪习一声,汪习冲他抬了抬手,本就没打算问多少东西,便就此结束话题扭头走了。
少年站在原地看了他们俩一会,转身走到了吴过身边。
吴过压低声音问了他几句,果然庄律发觉了什么,谨慎得让人只觉可怕。
庄律从汪习口中得了个准话,没再说什么,按照凌肖的嘱咐,里里外外带人大致搜查了一番,规规矩矩,没故意在北衙那群人面前晃悠,差不多一个时辰就撤了。
吴过不知去办什么事了,没来送浩浩荡荡一群人走,汪习走出半条巷子,心血来潮回头看一眼时,两片灰蒙蒙的木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没忍住冷笑,“呵,这是拿咱们当瘟疫呢,还真怕咱们吃他们饭。”
几人没耐住好奇心,扭头跟着看,一琢磨那吴过的反应,也都噗嗤乐出来声。
庄律有点无奈地看他们一眼,没拦着。
汪习笑过一回,想起来个事,紧赶几步跟他并排走,问,“诶,咱们头儿人呢?”
“头儿只留了字条,”庄律从袖中抽出来给他看,“没说去哪。”
汪习摸摸鼻子,“今儿早上都督不找他说话了?”
庄律耸肩,“这咱哪能知道?”
汪习心大,对凌肖是放一百个心,有一搭没一搭扯着待会儿去哪补个早点吃吃。
庄律心不在焉听他们报菜名,听见汪习问他随便挑了个地儿,最终一群人兵分几路,汪习同他,和另四个弟兄一起去宋嫂那吃鱼汤面。
南衙禁军府邸,凌肖避开人,一面快步行走一面飞快将遮面的手巾折好掖入怀中,衣摆扫过路边野草,沾了点点露珠。
他的院子没几个人会去,远远看着没人,却并没能使他的心情松快些,眉眼压得很低,无声打开门进去反手关上。
指尖凉得有些发麻,凌肖轻轻呵了口气,脱了外衣取了干手巾来将身上水汽凉意抹去,刚套上干净的玄衣外衫,院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有点飘,不像是凌志晨的。
他脑子里塞了太多东西,利索将头发束好,拿过桌上茶倒在手上抹了把脸,飞快整理头绪。
昨晚见屋顶上有人飞身而过不是错觉,他本以为是小偷贼人,下意识追了上去,出人意料的是此人身手不凡,短短几息便发觉了他的存在,在一处屋檐跃下后便不见踪影。
他蹲坐在矮墙上,思考是追还是不追,余光中远处又是一道黑影掠过。
原本微不可察的夜风恍然一瞬时绷紧,暗藏杀意。
猛地发觉京都中这一夜并不安生。
至少三人,还分属于不同势力,翘那模样虎视眈眈盯着的是皇宫的方向……
思绪被叩门声打断,是凌鸣,不确定的声音响起,“大哥……凌副都督,你起了吗?”
“起了,”凌肖整理好护腕,打开门,面色淡淡,“何事?”
凌鸣似乎到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同他相处,咽了咽口水,“都督让我今日来与你同行,帮你的忙……”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心虚。
话音刚落他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凌肖的表情。
凌肖顿了顿,“你等我一会。”
他回去拿了佩刀,关门领着凌鸣往前面去。
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