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奕一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解下帕子露出伤口给他看,“今儿刚伤着的,被一个疯女人咬了。”
伤口上沾了些白色的药粉,顾长云看着碍眼极了,毫不犹豫拿起桌上的凉茶给她冲掉,“什么没名没姓的药都乱抹。”
一两寸金的风露散被当成没名没姓的药,柳衣要是知道非得被气个半死。
云奕倒是应的行云流水,“下次不会了,就等着侯爷赏药。”
顾长云随手从抽屉了拣了个瓷瓶扔她怀里,“你倒是脸白。”
云奕收了,捡起地上狼牙站起来放盒子里,合上盖子随意推到一旁。
顾长云问,“去水庄干什么了?”
“去江家老宅看了几眼。”
顾长云语带嘲讽,“然后就被一个疯女人咬了?”
“侯爷别笑,”云奕无奈,“不会白挨这一口的。”
顾长云白她一眼,“希望如此。”
“行了侯爷,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歇息去罢,”云奕打了个哈欠,“一路上颠的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明日还要去水庄?”
云奕说的可怜,“对啊还要去,侯爷赏脸给口饭吃罢。”
“炉灶没填,想吃什么跟厨房说去,”顾长云起身,“侯爷回去歇了。”
云奕转了转手里的瓷瓶,“谢过侯爷的药了。”
顾长云似笑非笑的看她,“什么时候跟侯爷这么客气了。”
云奕乖顺一笑,“下次改了。”
顾长云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想理她,自顾自走了。
云奕跟着他走出院门,看他一人顺着青砖路往寝处走,月色披了满肩,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浅浅的苍白。
云奕抬手摸了摸衣袖,还觉得身上寒意未尽,不知方才有没有把寒意渡给侯爷。
侯爷现在定是心冷的,云奕恐再让他多沾上一丁点寒意。
白清实披衣立在房门外,陆沉用院门外走进来,轻推他进屋。
白清实扭头问他,“侯爷呢?”
“回去歇了,屋里灯已经熄了。”
白清实松了口气。
次日清晨,饭厅中没有云奕的人影,顾长云等了一会儿,问连翘,“云奕呢?还没睡醒?”
阿驿惊喜云奕回来,自告奋勇去喊她起来,“少爷!我去喊云奕起来!”
“阿驿你好好用饭,”顾长云拦住他,“连翘你去看,若是没醒也不用叫她。”
没一刻钟,连翘拎着裙摆小跑回来,道,“王管家说云姑娘天未亮就出府去了。”
顾长云沉下脸,“她昨夜吃了什么?”
“梅干茶泡饭还有两碟小菜。”
“茶泡饭?”顾长云的筷子停了一下,“明平侯府什么时候破败至此了?”
连翘还没说完,“云姑娘沏茶是用的侯爷的四明十二雷”
白清实没撑住笑了一声,又连忙收敛笑意,正经道,“侯爷放心,咱们明平侯府没有破败,茶泡饭都用四明十二雷。”
顾长云回了他个冷笑。
吹月楼的伙计刚把门窗打开,瞅着街道尽头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吓得瞌睡虫都飞走,“小姐来了!”
柳衣睡眼惺忪的闻声赶来,“什么?小姐来了?”
云奕行到楼前翻身下马,缰绳交给伙计,“早啊柳衣。”
柳衣目瞪口呆,“小姐,这才卯时五刻,您这是一夜未睡吧?来回折腾什么呢,”指了指到地方才敢撂蹄子的马,“马都要被你跑坏了。”
云奕给马顺了顺毛,“给我们小黑弄点好吃的补补。”
“它叫小黑?”
云奕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我现起的。”
柳衣真心为这匹马感到悲哀。
云奕进楼,捧了杯热茶暖手,“打听出什么没有?”
柳衣无奈,“您别急啊,我们的人还没回来呢,我给您开间房您先上去歇会儿?”
昨夜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现在脑仁一刺一刺的疼,该是被冷风扑的狠了,云奕揉了揉眉心,显出些疲惫的神色,“也行,做个热汤来,我上去眯一会。”
柳衣忙亲自领云奕去天字一号房,接着到后头厨房准备热汤去了。
火腿腌笋汤,柳衣用托盘端着汤盅送去,敲了门,“小姐?汤来了。”
片刻后云奕来开门,头发微微凌乱,让他送进去打起精神拿勺子舀汤喝。
柳衣没出声打扰她喝汤,一盅汤见底才开口,“小姐您再睡会,人回来了我叫您。”
云奕有气无力摆了摆手,“越睡越乏,就这样罢。”
柳衣看她眼下起了乌青,心疼道,“京都是有多要紧的事儿,您在这儿歇一晚罢,等事完了再回去处理也不迟。”
云奕倒了点凉茶在手心拍了拍脸,好歹精神了些。
笑道,“很重要的事儿,不能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