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星空之下,蕴含着万千心思。
张猛是张杨的表弟,早年随军南征北战,也是一员猛将,深得张杨信赖,封河内郡尉,屯兵在温县。
那里和洛阳仅隔着一条黄河,是河内郡的门户。
洛阳这个时候早已残破不堪,关中的西凉军仍会经过,向豫州劫掠财物。
他驻扎在温县,主要是防备那些西凉军一时兴起,闯入河内劫掠。
这不是没发生过,就是每次让他打退了。
骤然听闻表哥死讯,张猛心里没太大悲伤情绪,表哥对谁都一个样。
对他好,对别人也好。
杨丑,眭固算什么?
一个好高骛远之辈,一个被曹操击败,穷困潦倒的黑山贼头目,居然都能和他平起平坐,还安排在身边,亲近有加。
张猛往日早有不满,就是迟迟没有发作。
眼下他看不顺眼的人都不在了,他心情一点都不好。
埋怨归埋怨,他还是很满意跟着张杨混,从没想过张杨死后的问题,以至于死讯传来,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意识听从温侯命令,将温县的防御交给魏越,自己率军去野王奔丧。
前进路上,他才想起来,温侯骁勇暴烈,该不会杀他夺权吧?
他怕独自对上温侯,途中派人去和其他熟识的河内将领交流,彼此汇聚成人数达三万的大军,才有底气快一点赶到野王。
到达野王县外,他们又不敢进去。
白日温侯残杀杨丑、眭固,劫掠射犬,清剿王,李,赵三家的事情,已经被他们派出去的人探知。
他们害怕温侯找借口将他们干掉,吞下他们的部众。
“不进的话,恐惹温侯不快。”
支起的大帐点着灯,一名将领弱弱地说。
张猛苦笑,低声道:“若进,恐为温侯所害,你们也知,温侯性格不同我表哥宽厚,暴烈嗜杀,我等孤身入城。
万一有变,岂不是引颈就戮。”
一名将领暴躁地喊道:“进不得,退不得,那该如何是好?”
张猛也没办法,坐在那里想着,忽觉一道道目光投过来,他抬头,发现众将都盯着他。
“张郡尉是太守之弟,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对,我们都听您的命令。”
诸将大声附和。
他们扛不起大旗,在大旗下面冲锋陷阵还是能够做到。
张猛大惊,张口想要拒绝,心脏砰砰跳起来。
那些拒绝的话在喉咙忽上忽下,难以说出口。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掌握河内的机会。
可现在想想,温侯分散兵力驻守河内,野王县肯定没多少人。
若能出其不意,一举击杀温侯,再吞并温侯部众,虎据河内,自己还会不如表哥那个窝囊废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张猛心脏跳得更快,人蹭地站起来,“诸位,我。”
“报!温侯来了!”
外面传来小兵的大喊。
帐内诸将齐齐变色,望向上面新认的主公。
张猛心肝一颤,他们刚表达不入城休息的想法,温侯立刻率军前来,分明是不给他一条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