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侯这一招攻心之计真是妙啊。”
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宋宪循声望过去,那是一名面目白净的将领,身材高大,马背左右挂着弓箭和一杆马槊,胯下是一匹纯白的战马。
这人就是张辽,字文远。
在吕布军中,张辽的存在感比较低,他不爱和其他将领说话,大多是附和,私底下也不喝酒,更是军中少有不劫掠的将领。
宋宪斜眼一瞧,没好气道:“你能猜出温侯的心思?”
“哈哈,老宋,你别看这小子是个闷葫芦,他领军出行,布置得是井井有条。”
成廉笑着解围,他性格粗狂,勇猛,没机会看什么书,却有一个优点,尊敬那些有本事,有文化的人。
之前他看不起张辽,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他是服了这个年轻人。
张辽是个闷葫芦,提到其他的事情,他是懒得说,打仗的话,他心里总憋着一肚子话,想要往外倒出来,“鄄城兖州治所,城墙高度绝不会低,更兼曹操领军回援,我们若是单纯硬攻,急切之间,哪里能打下。
若曹公回援,我军攻城不利,士气低落,他刚屠徐州,军队如狼似虎,我们未必能挡得住。
温侯对此心知肚明,于是采取攻心之战,若鄄城守军看见四面八方皆是来援我军的人马,人心必定浮动。
届时再以言辞威吓,多则四天,少则两天,告诉他们不开城门投降,城破之后,定然屠城。”
说到这里,张辽面色微红,激动道:“哪怕他们不开,也必定辗转难眠,待到我军攻城,其精神已然疲惫不堪,如此,鄄城可破。”
宋宪和成廉四目对视,心里都暗暗心惊。
以往温侯打仗强,那是强在冲锋陷阵,强在战场之上精妙绝伦的把控能力。
用计方面,就比较一般。
“温侯变了。”宋宪下意识感叹。
成廉笑道:“看来我们在河内那段时间不算坏事,让温侯有时间看书。”
“没错,我们快依计行事,别让温侯久等。”
宋宪信心满满地回答,他愈发觉得,追随温侯前途无量。
大军合并,又分开,绕路前进。
傍晚时分,大军从鄄城三面穿过。
张辽骑在马上,视线往上高高的城墙,能看见守军一个个惊惧表情,他心里忽然有些明悟,城墙修得再坚固,高大,人心不齐,照样是守不住。
不出四天,他就能站在鄄城上头吃肉。
三路大军汇聚在东门,合成一股,堂而皇之地进入那一座很大的营寨。
吕布当即命人支釜做饭,用光自己的不说,缴获的豫州军炊具也用起来,造成大量炊烟在营寨腾腾升起的景象。
他再派数十名骑兵绕城奔走,大喊三天以后,再不开城投降,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反复三遍,才回到营寨。
吕布一口咬下兔子肉,笑道:“文远既能猜到我的计策,我问你,假如是你守城,你会如何应付?”
张辽沉吟少许道:“若兵力足够,我会趁夜偷袭营寨,以证实我们是虚张声势。”
“不够呢?”吕布追问一句。
张辽如实回答道:“弃城而走。”
吕布嘴里的肉不香了,他坚持打下鄄城,物资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人。
他是想要得到那位称号王佐之才的男人。
“入夜需派人在三门巡视,绝不能放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