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面色忽地一沉,想要述说的欲望骤减。
他明白自己的梦很荒唐,心里也是半信半疑,听到妻子不以为然的笑声,却感觉很不爽。
“你就是一个妇人,哪里明白什么叫做主角光环。”
他气呼呼地说着,大步往外走。
严曼兰懵了,下意识让开,看着他出门,才踏步跟上。
张杨给吕布的住宅在整个野王县都是数一数二,占地宽阔,亭台楼阁连绵。
长长的回廊过了几个,吕布来到用餐的大厅。
天彻底黑了,厅内点上灯。
灯光照得厅内明亮,并州军的将领们都坐分席而坐,依次排序。
左右第一个位置自然属于魏越和成廉,这是他最亲近,信赖的骁将。
以他们的本事,在他梦境的后面,居然没有关于这两个人太多的勇武记载。
不免让他奇怪。
论武力的话,日后威震逍遥津的张辽根本不够两个人打。
“温侯。”诸将齐齐从座位起身,抱拳。
吕布大步走到上首,坦然坐下,“哈哈,让你们久等了,来,我先自罚一樽。”
他举起青铜制成的酒樽,一口饮尽,又倒满,“这么多年,大家追随我南征北战,我在这里敬你们一杯。”
“能追随温侯是我们的荣幸。”
魏越脸瞬间一红,激动地大声回答,双手捧起酒樽,一口饮尽。
诸将大多饮酒附和。
每个人面上都显得很高兴。
唯独一人沉默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吕布斜眼瞧了瞧,想起梦境里面,后世之人对这人的评价极高,遂问道:“高顺,你为什么不喝酒?”
高顺长相没有吕布那么英俊非凡,却也是让人能够一眼就记住的国字脸,“前途未卜,末将无心喝酒。”
明明是炎炎夏日,厅内诸将都冒出冷汗,眼神交流一圈,俱是看出彼此的惊惧。
一时间,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被天下闻名的雄主袁绍惦记,未来该何去何从。
这是盘旋在他们心头的疑问,又没人敢于当面说出来。
吕布第一反应是掀案,手都握住案几,脑中闪过梦境的那些话。
他手松开,眼眸扫过诸将,那一口怒气转为大笑声,“哈哈,既然是这样的话,酒你大可以敞开喝,将来之事,我早有打算。”
高顺有些惊讶道:“温侯有何打算?”
吕布反问道:“你以为我们为何会沦落至此?”
高顺实诚道:“我早劝温侯不该纵兵劫掠,冀州牧袁绍非董卓、王允之流,他礼贤下士,有王者之风,断不会允许我们在西凉军那样的匪行。”
在座的诸将面色都变了,去年他们都抢过。
“错,”吕布一口否认,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继续说下去,自己会越来越理亏,直接结束话题,“当今乱世已显,我等落到今日地步。
坐实那一句古话,胸无大志者,终将受制于人。”
话到这里,吕布进入下一步,转移话题,“高顺!”
“在,”高顺蹭地站起来。
吕布起身,眼眸炽烈道:“从明日起,你兼任军正,训练全军士卒。
记住,最迟一个月,我们就要离开河内,夺取一块属于我们的地盘。”
“唯!”
高顺领命。
诸将面色一变。
并州军上下,谁不知道高顺的大名,那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吕布也是下定决心,目光扫过,“谁若是胆敢偷奸耍滑,我认得你,军法不认。”
那场梦是真是假,他不确定。
但有一点,他是百分百确信,必须尽早离开河内。
连忠诚的高顺都有这个顾虑,其他将领指不定有什么想法。
他要是不想被这个乱世吞没,成为芸芸众生的一员,就必须尽力一搏。
若不然,他早年所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千年之后就会成为一句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