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兰则一脸懵,她爹陈有财,死了?
她心里一点也不悲伤,压根就没啥感情,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那么一个强势的恶人,就这么死了?
她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遥望着疯妈怔怔不语的陈平安。
从记忆起,这个家就是靠妈妈撑起来的。
上地干活,锄草割麦,做饭喂鸡,这些里里外外的农活,都是妈妈领着他们兄妹俩干的。
甚至夏季交公粮,这个几乎全是男人干的活也是妈妈领着傻大个子干的。
每到交公粮的时候,路上尽是人,热闹得很。
妈妈在前面拉车,傻大个子在后面推,她则被放在粮袋上四下张望看热闹。
这有爹跟没爹一个样,哭了饿了受欺负了,找爹没用。
这人不帮家里干活,也不挣钱,每次妈妈卖粮食挣的钱,都被他拿走嚯嚯。
喝多了酒,还会打妈妈出气,凶得很,家里东西没有不被砸的。
每到这时,她都跟受惊的鹌鹑一样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而现在,这样一个酒鬼赌棍,这样一个只会欺负女人打孩子的烂人。
那个为了钱,狠毒到闷杀傻大个子的恶棍。
她生活里狂吠的恶狗,经年累月压在头顶的黑云。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灭了,散了。
真好!
陈兰兰吐出一口气,觉得心里明快了不少。
她和陈家村最后一丝的绊索,断了。
周医生诧异的看着兄妹俩的表情,这也太淡定了。
老大不说,这妹妹怎么一副解放了得表情是咋回事?
随即想起第一次见到兄妹俩狼狈情形,身边也没一个大人陪同。
可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回去的路上,陈平安说道:
“明天一早送你回去,过了头七,你到镇上,我去接你。”
他是不回去送葬的,人死,恩怨两消,他和原身的因果也就此了解。
“我….我能不能不回去...”
陈兰兰咬着嘴唇,一脸不情愿。
一想到面对陈家那些人,她心里就发憷。
她不想回去。
陈平安转脸看着她,倒也不意外。
她和原身都没少挨陈有财的打,他洗澡时就发现腿上和后背上有几条旧伤疤。
可以说陈有财十几年积威下,给兄妹俩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我知道他不配,他没有尽到一丝一毫为人父的责任和义务。
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混蛋。
你若不回去,村里的人,甚至学校里的老师同学。
他们不会说陈有财如何混蛋,只会说你陈兰兰冷心冷肺,没有人情味。
他们会孤立你,冷落你,说你坏话。
你余生的几十年里,你谈朋友结婚工作时。
这些人就会跳出来,说你连亲爹死了都不尽孝,这样的飞短流长会伴随你的余生。
而你若回去了,只需要装模作样七天,就能收获一个孝顺子女的好名声。
这买卖,你自己掂量一下?”
“哼!那你也可以呀!你若是回去了,岂不更能……”
陈兰兰心里依旧不愿,见傻大个子这样说,张嘴反驳道。
“我?这买卖对你来说是赚,对我来说却是赔钱。”
陈平安嗤笑一声,快步越过马路。
他回去固然能收获好名声,可他不想委屈自个,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