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菊花系上围裙,麻溜的打了四五个鸡蛋。
陈满囤也走到厨房里,帮忙烧火。
“哎吆,真在这呢!”
正这时,墙头上突然传来一声叫声。
陈平安抬头一望,正看见三叔陈有军手扒着院墙,伸着脖子望院子里窥探。
陈家三兄弟急匆匆从村外往回赶,走到半道上就看见陈满囤院子里有亮光,还有人声。
三人心下就有了猜测,此刻确定之后,陈有财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哐当”一声把门直接推开。
三人黑着脸,鱼贯而入。
农村门户本就不严,特别是夏天,几乎家家门洞大开,以便于通风纳凉。
陈满囤的院门也是如此,简单虚掩着,没有插门栓。
厨房里陈满囤听见动静,拎着火钳径直出来,目光警惕的看着不请自来的三人。
刘菊花手里动作微顿,往外面瞧了一眼就继续忙碌起来。
陈有财进来后,充满阴鸷的眼神便落到了坐在木桌后的陈平安身上,他警惕的上下打量一下后,拿手一指,厉声呵斥道:
“给老子回去!”
陈有财的眉眼本就生的不善,这么多年横行乡邻,身上的戾气越积越重,平常耷拉着的三角眼猛地一睁,寒光迸射,摄人心神。
再加上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显得越加狰狞可怖。
若是原身在此,只怕早就身子一颤,乖乖听话回去了,可他不是。
陈平安自从他们进来后,便抬头静静的看着他们。
听了陈有财的呵斥后不由一笑,这轻笑声顿时让陈有财营造出来的逼人气势悬崖直下。
陈有财眉头紧皱,阴狠瞪着这个小畜生。
陈平安坐在凳子上连屁股都没动一下,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摆摆手,笑眯眯道:
“不急不急,我这还没吃饭呢!等我吃完饭再说吧?”
说罢,便不再看他,目光转移到陈有福和陈有军身上时,陈平安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露出一丝略带讥讽的笑容道:
“大伯,三叔也来了,嗯!大晚上不睡觉,真是难为你们了。”
陈有福黑着脸,眯起眼睛阴恻恻的盯着这个他素来没看在眼里的野崽子。
往常哈巴狗一样围着自家孩子打转,见了自己连个屁都不敢放的野崽子,今儿居然稳稳当当的端坐在那里,笑着给他打招呼。
当真是出息了。
陈有军嗤笑一声,鄙夷的目光上下扫了一眼陈平安,斥道:
“吃个屁,吃-”
说完,直接走上前,就要拿人。
在他看来,陈平安就是他二哥养的一条狗,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怎么对他不为过。
陈满囤举着火钳挡住他的去路,陈平安斜着眼角,朝着鼻子前头挥了挥手,嫌弃道:
“三叔原来是天天吃屁呀,难怪说话老是这么臭不可闻。”
厨房里的刘菊花“噗嗤”一笑,陈满囤眼睛一弯,也是忍不住心中发笑。
陈有军却是暴怒,用力一推陈满囤,手指着陈平安骂道:
“野崽子,长本事了,敢给老子这么说话,陈满囤,给我闪一边去,这是我们的家事,由不得你插手。”
陈有军推了一把陈满囤,没推开,顿时恼羞成怒,开口怒斥。
“干啥干啥,切,你要这样说,就跟老子滚蛋,这是老子家,由不得你们猖狂。给我滚!”
陈满囤膀大腰圆力气大,用手一推,挥着火钳冲着陈家三兄弟怒声呵斥道。
陈有军被推的退了三步远,恼羞成怒,抄起地上的长条板凳举过头顶,就要朝陈满囤扑来。
“想干啥?!你个王八羔子,你敢动我男人一下,老娘剁了你。”
刘菊花一手擀面杖,一手菜刀,风风火火的从厨房里冲出来。
夫妻二人并肩而立,怒视着陈家三兄弟。
“老三,干啥?!放下。”
陈有福急忙上前,抓住三弟陈有军的胳膊,将他手里的板凳放到地上后,转头冲着陈满囤夫妻俩笑道:
“满囤兄弟,弟妹,不好意思,老三就是这个急脾气。不过嘛,满囤你也多理解理解,孩子大半夜不见了,我们这做叔伯的心里急呀!”
说着,紧走两步走到木桌前,一脸慈祥的笑容道:
“平安,你这是饿的睡不着,自己跑出来的,你可娃可真不懂事,不知道我们做长辈担心吗?快,跟大伯回去,想吃啥,叫给婶婶给你做,走,这天都快亮了,别耽误你满囤叔睡觉。”
一边说着,一边绕过木桌,抓住陈平安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呵呵!不用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陈平安侧过身子,拍了一下对方的手却没拍掉,对方反而抓得更紧了。
对面的陈有财和陈有军同时快步朝两侧围来,陈平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转头朝陈满囤两口一使眼色。
陈满囤一直留意着陈平安,见状蹿过去,“啪”得一巴掌下去就将陈有福的手拍掉,然后站在陈平安身侧,做出护持之意。
“这是做啥,这是做啥,满囤兄弟,你?!”
陈有福瞪着眼,咂着嘴唇,连连质问道。
“就是,陈满囤。你想干啥?”
陈有财,陈有军同时靠近,拿着手指指着陈满囤高声呵斥起来。
陈满囤冷笑不语,斜着眼角看着陈有福。
“干啥?!想以多欺少,老娘可不是吃素的。”
刘菊花用手一挥挥菜刀,站在男人身边。
刘菊花他爹是杀猪匠,杀得一手好猪。家里只有一个闺女,因此这杀猪的技术,尽数传给了闺女。
村里过年杀猪,都是请的刘菊花。那动作真是麻利,一刀戳进去,用力一拧,在野性的猪也得躺平任人宰割。
陈家三兄弟看着快戳到脸上的菜刀后,心神一凛,同时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