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祁泽就再也没有见过许思衡,问起阙煜说是已经回南楚了。对于那天她见到许思衡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遇到阙煜的,祁泽已经没有了印象。
见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祁泽就没有往心里去。只以为是慕容脩刚刚登基,南楚事务繁多,许思衡这个内阁首辅时间耽搁不起,因此就不辞而别,赶紧回去了。
同时,随着时间飞逝,两人的婚礼也将要到来,秦王府也来戚府下聘了。
在祁泽刚从兵部回来时,就看到戚府门外的一辆辆马车,马车上满是一箱箱金银玉器和稀有布帛绸缎。而这些,也仅仅只是祁泽目能所及之处的聘礼。
戚府门外的老百姓们早已围得水泄不通,正在十分惊讶稀奇地伸长着脖子往戚府内看,嘴里还不停地感叹着,似乎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随着戚府内传出的唱念聘礼清单的声音,秦王府的护卫也手脚麻利地搬起装有相应物品的箱子进入戚府,并大摇大摆地摆在院子中央,供众人观摩。
看到如此奢华盛大的阵仗,祁泽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知道阙煜有钱,但闹得这么大的架势是要怎样啊,门口的百姓们已经纷纷扭头看向她了呀。
见百姓们看着她纷纷摇头感叹着,祁泽就不由黑着脸进入戚府。
此时,正站在大院中央张大着嘴巴,十分融入尽兴地唱念着聘礼清单的人也感受到了一份冷意。转头望去,看到祁泽那冰冷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他,正酣畅淋漓要吆喝出口的声音硬是噎于喉间,惊了一跳。
连忙哆嗦着躲到商陆的背后,不敢再念。
看祁泽把唱念聘礼的人给吓成这样,商陆就不由感到无奈。祁泽这硬脾气什么时候能改啊,这要是到了秦王府,他们这位暗卫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你家主子呢?”祁泽问商陆,冷道。
“回大人,主子去见岳父了。”商陆恭敬回道。
岳父?祁泽心里疑惑着,就看到远处的路上阙煜正在与戚岱开心攀谈。也不知阙煜说了些什么,把戚岱哄得高兴地合不拢嘴,活像是一个很会照顾对方女儿的好好女婿,让戚岱对这位秦王的敬畏与惧怕不见踪影。
戚岱拍着阙煜的肩膀,一副把养了十几年疼在心里的女儿完全放心地交付给对方的模样,道:“好女婿啊,我家韶仪能交给你来照顾,岳父我心里是最放心不过了。韶仪有时候会闹些小脾气,你就多忍让些,平时多哄哄就好了。若是韶仪还是不听劝,你就来找岳父我,岳父和你一起去哄。放心吧,绝对让韶仪好好待在秦王府,不乱跑。”
看面前的戚岱已经完全被他给策反了,阙煜就嘴角勾起,神情满是奸计得逞的意味,“有岳父的保证,女婿也就放心了。祁韶仪这丫头啊,平时就不怎么爱说话,还偏偏喜欢到处乱跑。”然后,这笑得一脸阴谋气息的男人就幽幽看向远处的祁泽,十分恶劣道:“这让女婿我很是难办啊。”
祁泽:“……”
“这有什么?等会儿啊,我就和夫人一起去好好说道说道,让韶仪啊,平时多顾点家,别到处乱跑,若是能添上个大胖小子,那就更好了。”戚岱做着保证道:“这事儿啊,就包在岳父身上了,女婿大可放心。”
阙煜也笑着点点头。
看到阙煜把戚岱给哄住了,祁泽就感觉心头一阵郁结。她哪儿像是会到处乱跑的人啊,她哪里不顾家了?阙煜这家伙,倒是精明得很,当着世人的面把聘礼摆的这么显眼就罢了,还把戚岱给策反了。
这女儿嫁人,不是应该劝导女婿吗?怎么来劝导她了?
心里越想越气,就直想上前与那男人争辩一二,但在这时,武微微等人跑过来,一把抓住祁泽的手腕,欣喜道:“小妹,你怎么才回来啊,秦王殿下准备的聘礼你不得当场看看?有好多呢,快走吧。”
武微微拽着祁泽就要走到那一箱箱金玉货赂前,刚走出一步,武微微就回头看向商陆的方向,道:“怎么这聘礼清单不继续念了?接着念啊,我们就爱听这喜庆声音。”
唱念聘礼清单的人与商陆对视一眼后,看祁泽已经被拽走了,就大着胆子走出来,继续激情昂扬地唱念了起来。
戚家陷入一片喜庆当中,喜事降临,众人全都面色红润,喜笑颜开。戚夫人更是激动地两眼泪汪汪,抬手用手帕擦拭着眼角,不能自已。
“没想到我竟能看到女儿出嫁,多年积攒的嫁妆也算是没有白准备。”
“沉香木镶玉如意一柄、素三彩十八子攒盘一个、黄花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一张、酸枝三屏风罗汉床一张、酸枝美人榻一张、赤金镶宝扣一对、白玉鸳鸯扣一对、玉柄象牙柄小刀火镰两分金项圈四个、银项圈六个、攒珠累丝金凤一个、双鸾衔寿果金簪一支、衔珠金凤簪一对、点翠镶嵌和田白玉凤鸟簪一对……”
听着聘礼清单的唱念声音,看着院子中摆放的一箱箱玉器丝绸越来越奢华富丽,众人再也忍不住。
这聘礼单子上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奇怪,这些不都是国库里皇室中人才能用得起的吗?而且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念完啊。曾经北朔公主出嫁,聘礼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啊,这是把半个国库给搬来了吗?
“那个,这位小兄弟,你拿错单子了吧。这些都是皇家国库里的东西,你拿的应该是国库清单吧。”戚夫人忍不住提出疑问。
那唱念聘礼的人愣了愣,说道:“夫人,没有拿错,秦王殿下选的一部分聘礼就是从国库里选的。说大人身份高贵,作为北朔第一位出嫁的女朝臣,理应让朝廷也出些聘礼。”然后往上提了提快要垂到地上的清单纸张,“这不,还有这么长呢。”
戚家众人:“……”
原来出聘礼也能让整个朝廷出啊,看来这聘礼清单不仅仅只有秦王府的,还有整个北朔朝堂的。这也算是整个北朔朝廷甚至是整个北朔都在为祁泽恭贺,恭喜这位女朝臣风光出嫁。
“秦王殿下好厉害啊,他是怎么在国库里选到聘礼,以全朝文武的名义下聘的呀。”戚祺不由惊叹道。
何洁楹也跟着感叹一声:“虽然国库也不缺这些,但能让整个北朔朝堂证明这场婚事,这就厉害了。”
“这不仅仅是北朔朝堂,而是整个北朔臣民。”戚霁神色呆滞道:“国库里的钱岂是能随便动的?”
一般情况下,国库里的钱是由百姓们交税收交上来的,是遇到紧急情况拿出来应急的,连皇帝都不能轻易去碰,毕竟取之于民就要用之于民。但奈何北朔地大物博,国库充足,还真不差这些银子。
阙煜也仅仅只是拿出了一小部分,并用秦王府的财产做出了相应补缺。从国库中拿出的聘礼虽少,但此举的意义就是让北朔全部百姓亲自证明这场与天同庆的大婚事,让这场婚事得到全天下人的祝福,可谓是意义重大。
“那些全朝文武能不反对,这就已经很稀奇了。”武微微说道。
戚彻接话道:“那些朝臣反对也无用,敢在秦王殿下面前张牙舞爪,他们也是活腻歪了。”
闻此话,众人全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祁泽听此,就不禁望向那依然在与戚岱谈笑风生的年轻男子,平常恶劣轻佻的笑意竟泛着丝丝暖意。全天下人的祝福吗?这次,她就要在全部世人的证明下结亲了。
她之前的身份让世人如肮脏老鼠一样厌恶唾弃,如今,她就要以全新的身份在世人的贺喜下结亲。总而言之,也算是有所安慰了。
看着那人精致完美的侧脸,祁泽不由欢喜一笑,“这家伙。”
在兵部,祁泽也在为几天后的结亲提前做好公务安排,防止在她结亲期间兵部出现政务错误,影响朝政安排。
“这些,几天后所有的相应公文要整整齐齐地摆在本官的桌子上,不可懈怠。若是出了错误,本官拿你们是问。”祁泽指着一些兵部军械的相应公务吩咐道,并对着她的所有下属官员问道:“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大人。”下属官员们急忙应声道。
一旁的兵部尚书清了清嗓子,道:“戚侍郎,几天后就是你结亲的大好日子,其实你可以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不用如此劳烦自己,这公务啊,交给本官安排就好,你赶紧回去好好歇着。”
那些兵部官员都连忙点头应和,心里叫苦不迭。戚侍郎大人啊,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若是身体累着了,影响了几天后的结亲,秦王殿下不得把他们的皮给剥喽?
兵部众人全都面带充满深意而不失礼的微笑,意有所指地瞅着祁泽。但祁泽丝毫没放到心上,说道:“没事,等公务安排好了再说,不过是个结亲,顺带的事儿。”
兵部众人:“……”顺带的事儿?原来结亲这等大事在戚侍郎大人的心里只是顺便的事儿。
好不容易等所有公务全都安排好了,祁泽也放心地走了。
看人终于走了,兵部尚书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身体瘫软到一边儿,说道:“这女祖宗终于走了,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其余兵部众人则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其中一人感叹道:“戚侍郎大人真的好厉害啊。”
另外一人随之附和道:“连成亲都不放过自个儿啊。”
所有事情已经安排妥当,祁泽也总算是放下心来看看自己的婚礼相关事宜。见何洁楹她们早就安排好了,所以便把安排表扔到了一旁,闲来无事在府里闲逛散散心。
到了晚上,戚霁悄摸摸地从门外探出个脑袋,笑道:“小妹,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大哥我给你送点东西。”
“什么东西?大哥。”
戚霁走进房间,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小妹成亲需要嫁妆,大哥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只有几幅画作尚能入眼,那就送给小妹添为嫁妆好了。”说着,就把身后藏起来的几幅名家画作递给了祁泽,之后就又匆匆离去。
正在祁泽欣赏着名画之时,就看到戚彻也探出个脑袋,笑道:“小妹,二哥我来给你添点嫁妆吧。”然后,便把身后藏起来的一把宝剑拿了出来,“小妹也是练武之人,应该会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器。这柄尚方宝剑是当时我去边关抗敌之时,一位铸剑师送的。说是剑刃轻薄,非常适合女子使用。这把剑我用着不顺手,微微力气小也拎不起来。想着放在我那儿也是放着,还不如添给小妹做嫁妆呢。”
祁泽接过这柄剑,有些发愣。在戚彻刚走不久,戚祺就蹦着跳着来到祁泽跟前,道:“小妹,过几天你就要成亲了。三哥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即使有送的,也拿不出来手。不如,我就给小黑送个小铃铛,就当来凑个热闹啦。”
随后,便拿出一个精心制作的小金铃铛走到一旁正在喝水的小黑跟前,“小黑,三哥我送你一个小铃铛好不好?小妹过几天就要嫁人了,我们一起来恭喜她好不好?”
“喵呜——”小黑挥舞着前爪,小身子往后退,像是躲避鬼似得防着戚祺。
戚祺也不在意,走上前一下子把小黑搂在怀中,不顾小黑的挣扎把铃铛套在了它的脖子上。小黑跳将下来,用前爪摩挲着不太舒服的脖颈。
“既然礼送到了,那我就走了。”戚祺欢快跳脱地摆着手,便笑嘻嘻地跳着走了。
何洁楹和武微微两人也准备好了送给祁泽的嫁妆,两人拿着一堆祁泽不认识的首饰,说是都是名家工艺,她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很贵重的。
除了戚夫人早就为将来女儿出嫁准备好的嫁妆,这次其他众人也给祁泽添了一些。当祁泽看到戚夫人为她准备的嫁妆,满满一仓库,再看看戚夫人情绪高昂地介绍着这些嫁妆用物的来处和用途,就一阵无奈。
虽然她知道戚夫人等待这一刻已等了十几年,但这嫁妆也太多了点,她都怀疑戚家的所有资产全都在这儿了。但同时心里也感觉到了温暖,安静地跟在正滔滔不绝的戚夫人身后,静心聆听着。
等戚夫人带她看完了所有嫁妆后,都已经夜深了。两人用完晚膳,正要分别各自回去休息时,戚夫人拦住了她,并面色极其不自然,夹杂着担心与纠结的眼睛瞅了瞅她后,果断把怀里的一本书塞进了祁泽怀中,不做多余言语,直接快步离开了。
祁泽虽纳闷,但也没有多在意,安然地在路上漫步时,就看到戚岱走了过来。
“韶仪,你明天就要嫁人了。爹看秦王府啥也不缺,该准备的你娘也都准备好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可送的,爹也不知道你们姑娘家都喜欢些什么。索性,爹就把戚家军的号召令牌送给你吧。”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儿令牌硬塞到祁泽手中。
“之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拿着这块令牌去军营找戚家军。拥有着这块令牌,你就是戚家军的主人,随便使唤,不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