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晏回到内阁之中,端起桌上茶水。
他抿了一口,是温热的。
谢辞晏体寒,饮茶时一向讲究──水要将开未开时半沸之水,泡茶后晾上一刻钟。沸水不饮,不沸亦不饮。多一息少一息亦不饮。
此时水温正合适,是内阁下属们按照他平日的要求煮的。
谢辞晏手下一用力,将茶盖捏碎。
下属应声而入,只见桌上狼藉,却不见谢大人身影。
他已经等不及卢大人了。
萧宝凝跪得双腿发麻。
她侧身坐了坐,顺便将麻木的双腿揉了揉。又摸了摸肚子,虽然小腹隆起,可是饥肠辘辘。
她未用早膳便被萧立亥拖了来,到现在已经足足饿了半天。
没办法,除了东宫,其他地方的东西她一点也不敢沾。
萧宝凝叹了口气,偷偷瞟了一眼内殿的方向。
萧立亥刚服了药,已经睡下。萧宝凝的一番话,显然将精神头本就不好的陛下气了个半死,现下他睡着了,醒来不知道怎么折磨自己呢。
萧宝凝揉着自己的腿,无奈地锤了锤。
内殿走出一个人来,衣袂飘飘,骨醉神飞。
他巨大的黑色瞳仁紧紧盯着萧宝凝…和她露出的双腿。
萧宝凝今日着了皇储专服黑金衮冕,因是夏季,里面便穿了镶金黑缎袜,将一双美腿玉足勾勒出完美的线条来。
萧宝凝看着赵庭芳眼神不对,赶紧用衣服遮住了自己的腿。
她盯着赵庭芳,凛声斥道:“赵大人不跪孤也就罢了,竟要蔑视太祖和先皇吗?”
见她防备,赵庭芳温和一笑:“殿下莫怕,臣不会伤害殿下。”
他又看了看墙上的画像,轻声道:“前人已逝,如今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最周全的礼数。”
这人说得好听!上次逼她吃人脑那次,也是这副无辜的表情,实际上心肺都烂到家了。
萧宝凝微微向后退了一些,并未理他。
赵庭芳直勾勾地看着萧宝凝,黝黑眼中欲望愈盛。
天家王女,怎是一般庸脂俗粉可比。不知冕服之下的娇躯是何种滋味。
萧宝凝眼睛一闭,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凛冽如霜。
她怒斥道:“放肆!”声音浑厚,底气十足,完全不像是饿了半天的样子。
赵庭芳看着她坐在地上,捂着隆起的小腹发火,淡笑道:“殿下仔细身子,勿要动怒。臣告退。”说罢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走了。
萧宝凝本就因赵庭芳等贵族生啖人肉一事有些膈应,现下看到他似乎对自己有很大兴趣,又是害怕又是恶心,许久未曾害喜的她狂呕起来。
她今日还没有进食,呕出的净是酸涩胃液,如此一来她便更加反胃。
萧宝凝心想,待这次难关度过,以后定要备些零嘴随身带着。她可以不吃东西,但孩子不能不吃。
今天…真的是委屈他了…
萧宝凝吐得天昏地暗也无人前来照应──自然是萧立亥授意,现下人都在内殿,外殿之人全部退出了隆庆殿,在外面层层看守,防止太女离宫。
父亲那边定然已经得了消息,夫君也在想办法助她…萧宝凝思索着,因为她似乎听到有两波重臣跪在隆庆殿外求皇帝恩准一同入殿内祈福,可是萧立亥并未应允,这就断了别人来探望萧宝凝的路子。
可是萧立亥这个名目立得太巧,让人挑不出毛病──永随二州水患死了太多人,现如今汛期已至,天子携皇储为民祈福,是万民之幸。
这样的好事,谁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