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张旗鼓带头来她宫里拿人的也是姚安,卢美人觉得,真是嘲讽。
她不是个蠢笨的人,定然是萧立亥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刘函出来顶包。
卢美人强忍着胃中不适,悄悄抚着腰蹙眉道:“姚总管,定然是那些宫人搞错了,刘奉茶一直在我身边,从未与他人有过苟且…”
姚安的嘴角瞬间耷拉了下来,他盯着卢美人,向天拱手:“卢美人这话是说陛下失察?”
卢美人大惊,不知如何回答。质疑天子是重罪,哪怕那人是她的情人。
刘函不愿令她为难,磕了个响头道:“美人大恩,刘函永世不忘。今日起便不能侍奉美人,来世若你我有缘…”她喉头哽咽着,无法继续再说下去。
卢美人如何不难过?她与刘函相处半年多,面上是主仆,实际亲同姐妹。
但她太弱小太无能,根本保不住这座禁城中唯一的姐妹。
-------------------------------------
听到这里,萧宝凝不禁扼腕,为这对并无血缘的姐妹叹息。
谢辞晏抬了抬眼皮,他如寒潭般的眼眸并未离开水面,口中却言简意赅地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我倒听说过这位卢美人,她死于成德二年开春。”谢辞晏轻声道,“既与帝王交好,为何又被打入冷宫?”
这个沈鸢并不知道,但是萧宝凝却清楚得很。
她记得大长公主说过,是卢美人的婢女生了陛下的孩子。
如果是宫婢,那卢美人腹中的孩子应如何解释?
她对谢辞晏道出了自己的困惑。
谢辞晏仍是静静地盯着水面。
水面有三两处浮萍,像永不分离的姐妹,扎堆在一处,聚在一起不曾分离。
良久,谢辞晏开口:“孩子是卢美人的,婢女是奉茶女官刘函。”
萧宝凝负手望着那处浮萍,淡淡道:“刘函做了替死鬼,陛下处理了卢美人。”
沈鸢点头,继续禀报:“这等秘辛我本不应知晓,但刘函胞姐刘照乃是我故友母亲,自宫内收了刘函尸体后,便辞了奉御一职。这几年,她时常有些疯疯癫癫,口中尽是刘函和卢美人的这段往事。刘家唯恐祸从口出,已经数年没有让她出门。我也是因为担心礼数不全而去拜访她,她才拉着我讲了这个过往。”
萧宝凝叹息:“圣人不止处理了孩子,还处理了心上人。可见世间男子,哪怕已经登极,却还是会为了权势花言巧语哄骗心爱的女子,到最后受伤的往往是用情至深的女子罢了。”
谢辞晏拉起了鱼钩,又钓上一条鱼来。他不亲自动手,唤来了谢怀替他收拾。
又钓上来一条鱼,萧宝凝看得也开心。而谢辞晏却放下鱼竿,握了她的手向一旁亭子中走去。
萧宝凝不解地问:“钓得好好的,怎么不钓了?”
二人入了亭子,谢辞晏挡在了通风口,又紧了紧萧宝凝身上的斗篷。
“这世间的确有太多男子喜爱权势,我也不例外…权利和美人,哪个都是人间至宝。”他让萧宝凝坐下,自己却站着,“我跟圣上不同,我绝对不会让你站在我权势的对立面。”
“但世事无绝对,倘若真有那日,谢辞晏立誓:此生绝不辜负萧宝凝。”